陆三老太爷见状深深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取过纸卷读了起来。
“严命分授迄今四十年先平安侯陆公家业,宅院、田产、祭田、现银尽归大爷陆氏令平所有,二爷陆氏令从另寻他处安居,母陆温氏由大爷陆氏令平供养——“
兄弟两个在族老的见证下,按上手印。《分家书》一式四份,兄弟俩和陆温氏各执一份,剩下的一份作为见证交由族里保管。
回去的路上陆三老太爷心塞的不行,他们陆家这么出息的后代竟然落得一个净身出户,回去后跟老妻念叨了好些天。
陆松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身高八尺,体格健壮,常年在外走镖,晒就了一身小麦色的皮肤。一双不羁的黑色浓眉下面镶嵌着一对深褐色的眼眸,眉眼之间是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潇洒与恣意。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取过那卷纸仔细看了看,眉毛微微皱起复又舒展开,嗓音清亮还带着三分磁性“爷爷,小婶婶是我们镖局的大主顾。“
陆三老爷大为惊讶“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能成为他家镖局大主顾的,单趟镖的物资最少折价五千两。
“自然是因为主顾的要求了,爷爷。“陆松对陆三老爷嗞出一口白牙”小婶婶厉害的嘞。现在分家了孙儿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京城朱雀大街素有日进斗金传闻的撷芳馆,就是小婶婶的铺子。“
陆三老爷哑然片刻后才坚持说了一句“这不是钱的问题。”
老话说得好,兄弟不和多是老人无德。他压根不担心令从,他担心的是令平一大家子后继无人,万一以后出了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陆三老太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自以为占到大便宜的人永远不会懂,比如陆成。得知平安侯家产悉数落入大房口袋,他便将读书科考的念头抛到了一边。
以后整个侯府都会是他的,他还用的着读这劳什子的书,开始整日与各路狐朋狗友厮混。妻子陈氏见他如此不知上进,偷偷哭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住回了娘家,向父亲陈司业狠狠告了丈夫一状。
陈司业学识渊博但孤高耿介,最看不得便是年轻人荒废学业,故而得罪了不少人,年纪一大把还是个司业。当初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奈何妻子慕人家产丰厚,硬要做这门亲事。听完女儿的诉苦,他立刻坐上骡车来找亲家。
陆大老爷听见亲家来了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听完后气的眉毛直竖嚷嚷着要将这逆子抓来问话。
陈司业按住亲家的手,笑眯眯地“不急不急,我刚走你就去找他的麻烦,那他回头就要找我闺女的麻烦。亲家你先装作无事,如常考校姑爷学问,等他答不上来再寻机责打便是。”
陆大老爷“——”还是你们读书人心眼子多。
陈司业亲自将女儿送了回来,当着女婿的面只说女儿不够体贴,少少劝了陆成几句向学的话。见他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陈司业不再多费口舌,坐着骡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第一句就是让妻子收拾女儿出阁前住的屋子,他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素来疼爱,妻子依言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