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脚踩上倒树,我看着她提起斧子,又在抡下去的同时,长呼一口气,刺出类风似哨的声音;斧刃劈开切口,一下又一下,斜口越来越阔,稳定的一口气接着一口气;清早到傍晚,一根整木变成段段圆木。
我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这样快,在时间中,我也不知道人可以这样愉悦。
奶牛走过去,她冲着我,我冲着她笑,我背后出现了裂缝,她高兴的告诉我她的后背的虚无变大了很多。
我们挽着手,她扛着斧头;我小心翼翼的包着一袖兜的秋草莓回家。
王杯坐在谷仓前,摇椅没有晃动,他白净但佝偻的双脚摆在草料上。他打着酣,油污肮脏的脸上凝着冷酷安详的表情;绵羊舔过他的脚趾和脚面,一旁的发黑乌亮的倦狗抬起脖颈,露出兴奋的表情。
它冲我们跑来,我摸着它有力的脖颈,他似乎也在用力的把脑袋顶向我。欣玫拿过我的袖套,把秋草莓放到王杯的心口。
他醒了,冲我们笑着。他捧出一把草莓就塞进嘴里,红灰的汁水渗透嘴唇,把牙齿染成相同的颜色。
晚餐我们吃了稀粥和裂面囊,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
晚上,我回到房间总会思考我们究竟遗忘了多少东西,可我什么都记不得……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那间实验室里的东西是什么……转而代之的是愈发熟悉的知识和习惯,例如打理农行,种田,除草,做饭,囤草,观察天气……
这种患失患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候我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我叫朵莉克,不是吗?
我拿起奇怪的大电池,在我摁动开关后,记忆告诉我那是记录仪,三维全息出现:
狭小的空间中灯光闪动,尖细水流从四面八方流入,快要吞没这里。蓝色头发的姑娘深囿其中,那正是欣玫。
“预临舱体破碎还剩三小时。”声音提示道。
“熟悉的合成声,是你吗,黑曜石机器人。”欣玫问。
“是的”
“怎么会?”
“我一直在转角看着你,当法老把你丢入焚化炉时,我跳进去,抓住了你,把你包裹到我的安全仓中。在我的躯体内,你躲过了那场由你制造出的惊世大爆炸,我们被冲击力击退到了深海。我为你进行了致命伤治疗,我认为那成功了。”(详见26章)
欣玫抚过伤口,“是的,你成功了”,她看着手,“只有一点开口需要包扎。好了,现在让我们想办法离开……列举出所有非必要零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