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阿听,这是远远不够的。”
“棋局似战场,你看,你就是太过妇人之仁。若是在战场上,心软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吧嗒。
棋子落下。
宋樾教她,“你要下在这,直接断我后路,叫我无路可走。”
阮筝捧着茶盏,面色平静。
“棋局似战场,但也要看跟谁对弈。我知道阿姊会让我的。”
“……”宋樾一时哑口无言,发出短促的一声笑,“你啊你。”她摇了摇头,“都说大娘和二娘像你,可我觉得,阿蕴才与你性情一模一样。”
说到几个孙女,阮筝的神情微微柔和下来,“阿蕴……她只要不在琅琊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宋樾不觉得卫琼会闯祸。
阮筝忽然叹了口气道:“倒是阿希,她也没比阿蕴她们大多少,要是在边境有个三长两短,教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我真是——”
“说什么晦气话!”宋樾打断道。
阮筝嘴角多了一丝苦涩,喃喃道:“阿姊,你不知道我那时听说阿希被蛮夷掳走的心情,心脏都仿佛不会跳了。我本来就亏欠这个孩子,她又懂事又贴心,明明没多大,但却能把弟妹照顾得很好……”
“你后悔了?”宋樾问,不知道是不是凉了的缘故,入口的梨水似乎没有刚开始喝的那么清甜了。
“后悔?”阮筝低语道,“不、我不后悔。”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从中小小推了一把。”
宋樾淡淡道:“也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又怎么肯甘愿继续从前的生活?命运,便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算是不枉费活一场。”
她安慰阮筝道:“放心吧,大娘后面不是安然无恙地逃回来了吗?她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阮筝叹道:“她是逃回来了,但大魏和蛮族的仗还没结束。再拖下去,粮草不足,我们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宋樾道:“你操心的也太多了,难怪这几年老的这么快。”
阮筝:“……”
她没好气道:“阿姊,你这个人真扫兴!我正难过呢,你还要往我心口扎刀子!”
云因低头偷笑。
宋樾眼底流淌着一丝笑意,卫琼那蛮不讲理的模样,与阮筝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让人实在没办法不心软。
宋樾不再教学,而是慢慢把黑白棋子拾了起来,让棋盘重新回到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