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才算入秋不久,也正值午后还不算冷,宁寿宫的后殿箱笼里还存着几床当年孝惠章皇后在宁寿宫居住时的锦被,即便是冷清了多年,宁寿宫的宫人们也会定时将被子拿出来晾晒,虽然老旧些,却也还算干净整洁。
披着锦被,姐姐抱着惠荣上了轿直奔景仁宫而去。
皇后因故回了宫,太后的祭礼却不能无人主持,我带着满心的焦虑留守在宁寿宫的正殿。
这会已经时近午时三刻,胤禛要亲自扶灵至景山,此时已经回了养心殿准备,而宁寿宫这边也已经开始为太后闭棺准备起灵至神武门。
皇后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太后的祭礼,为了扶灵一切顺当,我只能暂时瞒住消息,未时准时将太后的棺椁送北面的顺贞门,出了顺贞门便是外庭,我不便再向前,而胤禛的御辇此时正候在顺贞门外。
目送着太后的棺椁逐渐远去,顺贞门渐渐闭合,直至此时,太后,或者说是孝恭仁皇后头七的祭礼在宫内的部分彻底结束。
我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贵妃礼服与外披的孝衣,在剪秋的搀扶下迅速上了轿直奔向了景仁宫。
这时,众妃都已经从宁寿宫离去回了各自寝宫整理仪表,消息还尚未传出去,只有太医们尽数守在景仁宫西偏殿。
我到时,姐姐早已换下了湿透的衣物,头发也被绞干,只是顾不得梳妆,这会正披着头发守在惠荣床边。
“姐姐,惠荣醒了吗?”
“宜修...宜修...”听到我的声音,姐姐抬头,眼睛早已哭的红肿,“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我抓住姐姐颤抖着伸过来的手,视线转向了床上躺着的惠荣,一如当年那个磕破额头苍白如纸的躺在床上的穗穗。
“方焯,五公主现下情况如何?”看姐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想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转向了一旁候着的方焯。
“回娘娘,皇后娘娘施救及时,五公主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那荷花池水并不甚干净,五公主呛了许多水,如今污水入肺引发风邪才致使公主高热不退。”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听完方焯的话长舒了一口气,回身打算安慰姐姐一番,“姐姐,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惠荣无事,你也受了寒,这里有我守着,你...”
我话未说完,只见姐姐身子一晃直直地栽倒在了惠荣床上。
“姐姐!方焯!”
姐姐的忽然昏迷让我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我上前轻扶起姐姐的身子,周身滚烫的触感隔着数层衣物传到了我的身上。
剪秋急忙放下床帘,方焯上前开始给姐姐诊脉,隔着丝帕细细切脉,方焯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带着我的心也越揪越疼。
“娘娘,皇后娘娘本就凤体不愈多年,如今骤然受惊又加之在池水中着了寒气,此时恐怕是比公主的情况更加危急!”
方才我拉住她的手,原以为那热量来自手里的汤婆子,却没发现姐姐已然发了高热!
如今景仁宫大小两位主子都病倒了,景仁宫更加的喧闹了起来。
惠荣没有性命之忧,我便留了人妥善照顾,一直守在了姐姐身边,整整一下午,姐姐未曾醒过,额上的帕子换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退热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