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姐姐!我知道的!姐姐大恩嬛儿无以为报,嬛儿只求姐姐活着好能日后回报万一。”
“嬛儿,你我莫逆之交,从不曾图报,就好像即便我不说,你也会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
“养母如何能及得上亲生!你若不好好活下去,我便任由这孩子自生自灭算了!”惠妃这托孤的话让甄嬛泪流满面。
“何苦说这样的气话,你必不会叫我惦记的。方才我说,这个孩子非我所愿,但他在我腹中八个多月,我实在不舍得他就这样没了,原本在这宫里的日子就难熬,就当我这个做额娘的狠心,让这孩子替我继续挣扎在这四方的天儿下吧。”
采月端着重新熬好的止血汤药快步到了跟前,“娘娘,药好了。”
甄嬛端过药碗用勺子舀起颤抖着手送至了惠妃嘴边,“姐姐,把药喝了,喝了就能好了!”
“娘娘,奴婢求您了,喝药吧!”采月也泣不成声,“您还说等奴婢满二十五岁就给奴婢寻一位如意郎君出宫,娘娘,您要信守承诺啊!”
采月是惠妃带进宫的家生奴才,也是自小就服侍在身边的,惠妃是个宽和的性子,待身边的下人们一向宽厚大方,多年来的朝夕相伴,采月又如何能舍得下自己的主子呢?
惠妃摇了摇头,推走了那勺黑漆漆的药,“都这时了,我便不想再吃这个苦了。嬛儿,采月也跟了我多年,我便也一并托付给你了。”
惠妃的气力越来越弱,所有人都清楚,这碗药即便是真的服下去,也是杯水车薪,最终,身边伺候的人都在跪着落泪,甄嬛也不再开口,安静的听着惠妃说完最后想说的话。
“在这宫里,我是惠嫔,是娘娘,我都快忘了沈眉庄是谁,如此也好,只要闭上眼,我便自由了。”
“惠妃娘娘薨了!”
沈眉庄闭上眼时,脸上带着些笑意,若非是满身的血腥气与苍白的面色,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娘娘!娘娘!小姐...”采月悲痛欲绝,泪却早已流干了,“小姐!”
所有人都注意着芳魂已逝的惠妃,采月却在最后看了惠妃一眼后,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床柱,身子歪在了惠妃床前,几声哽咽后也没了声息。
“采月姑姑追随惠妃娘娘去了!”
胤禛随着这一声声通报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直安静着,这时也大哭了起来,仿佛是知道自己失去了那个血肉相连的人。
外面来了个小太监轻声传话给了苏培盛,苏培盛赶忙禀报胤禛,“启禀皇上,贵妃遣了人来传话,皇后娘娘醒了。”
甄嬛一直还在内室未出来,正殿里一直候着的敬妃安妃与欣贵人已经准备起身恭送。
“敬妃,惠妃的事就由你主持,先妥善安置,再着内务府依例操办,惠妃丧仪,可参照半副贵妃制式操办。采月是个忠心的,赏她父兄黄金百两,许惠妃陪葬。”
“臣妾遵旨,恭送皇上。”
敬妃瞧了瞧屋里那年轻的主仆二人,心中一阵惋惜。说是特许陪葬,又哪里配得上一块葬入妃园寝,不过是来日妃陵落成后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留一座小坟罢了。
时候已经入了夜,景仁宫灯火通明,西配殿那边暂时还算得上妥帖。惠荣退了热,人也在半个多时辰前醒了过来,在乳母的陪伴下进了半碗百合粥,又乖乖的喝了药,这会再次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