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应结束的攀谈,因这句话而有了新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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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乌帕拉不是医师,因而退烧热的药还是言思自己配的,用树梢边挂的随处可见的火团煎熬,也算能喝。
樊诺将二人带回的领地后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言思当时还晕乎着,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呆龙不在,她就能放松不少。
领地只是一片领域而已,没有营帐,喝过药后,她便蜷坐在近旁的树下,看乌帕拉敷衍地给自己上药——化瘀止血的膏药也是她配的。
“我探过了,四下都是兵卒,我们……出不去,只能等救援。”
此情此景下,乌帕拉的话语有种说不上来的洒脱,好像已经无所谓逃不逃的出去了。
甚至,她还能调侃小人类:
“看看你这个小花瓶的价值是不是真那么高呢?”
言思本想点头,可听到后一句话后又讳莫如深。讲真,除了身心疲惫,她倒也没有太多焦虑的自耗:
等人来救,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乌姐姐……你不怕死吗?恶魔都不怕死吗?”
“死就死呗……死就死吧。”
都到这个地方了,总归是活不长久了。
乌帕拉起身折了一杆树枝,掰去分支,想当一把长枪使,可惜短了三尺。
她用扯下来的带叶的枝轻扫过小人类的脸颊,两缕发丝被悠悠缠起。
“你怕?”
“我……怕的。”
言思实话实说,一边抹开脸颊旁的树枝,把自己的头发理好。
乌帕拉看着小人类定神了一瞬。
无法选择的,她生在贫乏之地,仅仅混迹于几角冰山间,最难捱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好像淡忘了。只记得,以前她也怕死,才会死磕枪术,才能有些实在的功夫傍身。
后来又仗着拳脚略胜于人,欺软凌弱的事也做过,自诩正义的事也做过,没有人对她们寄予期望,她们也活得漫无目的。仿佛一切就该是这样。
可是,她遇见过莫斯提马,多英姿飒爽的上将,怎么会愿意无关紧要的女恶魔在同一处恩典不渡的雪山生活呢?
出于好奇和艳羡,她的人生开始有了几分目的。
“胆小……那我尽量让你多活一会儿吧。”
言思仰头看她,她的脸色比清晨那会儿多了几分红润和光泽。
“谢谢你了,乌姐姐。”
看着小人类眼里浅浅淡淡的温柔,乌帕拉心里没来由地不自在,便别过身靠在树干上。
转眼又到午后,安谧的气氛不会一直安谧,流逝的时间不会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