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山雪,踽踽而行,术法集结萤火,在昏沉的天色中指引出一条不归的方向。
松软的雪霰在精灵和小人类单薄的身形上覆了有厚重的一层。
鹄鸟尖锐的鸣啼盘旋耳侧,西里安便得以知晓,崖壁将近。
“爱思……爱思……”
空洞地喃喃着,西里安以此作为最后的动力。
幻咒骗不了莱米尔太久,不过也将近足够了——它注定是要夙愿落空了。
“唔……冷……”
呜呼风声意图包藏起小人类细弱的微咛,然而,风雪越发狂妄肆虐,就越逼人转醒。
“冷……”
顺从趋利的本能,小人类一个劲地往有温度的地方钻。
“没关系,很快就都结束、就不冷了。”
精灵终还是抱她又紧了些,直向着断壁天堑。
倘若,就这样一并堕入崖底,也算是与神果共赴一场长眠。
“西、西里安……西里安……”
“嗯。”
脆弱的人儿勉强抬起头,没坚持两秒,便又撑不住身子,把脑袋靠回精灵肩上。
她额间的神记还留着,但是比在黑鸟那里时,已然淡去不少了。
瞎子是看不见的。
他只知道爱思的气息一直供结着这位人类女孩的生命,那其实并不是夺生、是供生,他一早就知道了。
离开越久,越回不来;一切都是谎言和泡影,愿者上钩。
“去……哪里……”
不冷。
言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刚刚稍一抬脸,顷刻就有冰碴结在了睫毛上,感觉却并不清晰。
从诡梦中脱离,她的感知好似出问题了……
满天白絮,她愈看愈红艳,像血淋淋的海。
“停下……”
一无所知,不清楚自己是谁,不知道二人身处何处 ,不知道精灵要做什么……
“别怕,也别闹。”
“不要……呜……呜呜……”
小人类哭了。
西里安无动于衷。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脏早已归停,没什么可动摇的了。
偏偏,有偏偏。
好像,他从不抱希望的事情奇迹般发生了。
“要、莱米尔……要找莱、莱米尔……呜……”
“你说、什么……要、谁?”
“呜呜……莱米尔、莱米尔什么时候呜、来接我回去……要回去……我想回去、呜呜……”
西里安失措,被吹得冰冷的蝉翼僵木地扑扇着,悬停在原地。
“爱思?爱思、爱思不哭,先不哭了,怎么哭了?爱思最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