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诺……我想找他……”
在醒来的第二天,第二次提起同一条龙,并且不是出于恐惧而提起。
“言思……”
某种矜妒的念头潜滋暗长,尚未破土而出,便被一滴滚圆的泪水给浇灭了。
“啊、别哭、不哭不哭,小言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萨麦尔连忙给小人类抹去泪花。
他单手捧起半面少有沾湿的脸颊,如同托起一朵易散的云彩,甚至不敢用力。
“没有别人、没有龙,没有龙可以来抓走你……”
小人类神情怅惘。
她看向恶魔、又好似没有在看他,转而,湿泽的眼睛又茫然望向四周。
远近一片雾,又值最浓时。
“我……”
无可名状,言思只晓得自己不舒服,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萨麦尔……”
感官的空芜让她不得不把视线重新放回到眼前人身上,怅然与虚晃似乎也将人侵蚀。
“不舒服……我不知道……”
她捂住胸口,向恶魔投去求助的目光,也得见一双眼眸里的担忧。
眨眼金瞳离近,本置在颌面处的手移到后颈,腰身也被扣下。
缭绕的雾气在恶魔与她之间勾勒出一个吻来。
绵源的气息弥补上心口的空缺,这才舍得弃掷下蕴蓄多时的哀怅。
恶魔的气息总归是有些治愈作用的。
渐渐地,言思有些昏沉,不觉间无法拾起最初的那个疑问。
唇上的温度时断时续,而她却困乏得不欲睁眼,默许恶魔的一切行为。
“好受些了吗、言思?”
她只想先睡一会儿,在这静谧得只能听见潺潺流水声的地方。
“困……”
实在是睁不开眼,小人类整个人都软倒在恶魔怀里。
就在恶魔刚抱起小人类时,雾气中竟蹦出来一声诡异的调子——
“许久不见啊,少主。”
应是被惊到了,原本昏昏欲睡小人类猛地睁开眼。
下一秒,暗器自后方袭来,在目标疾速侧身下,险险扎入脚边的草地。
一把小巧的飞刀,刀柄缠黑缨,这是个有头有脸的物件,来自魔族长老门。
邪肆的语调融在浑厚的声音里,率先从暗器源头方向坦然露面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恶魔。
他戴着无任何图样的黑色面具,如同没有相貌一样,只能通过沙哑的音色来臆想他的年龄和模样。
萨麦尔脚尖勾抬飞刀刀柄,将其拔地而出,再踢向雾色中的另一个方向。
“乒——”
雾里响起兵刃对拼声的声音。
数秒后,又零碎地落地了几片沉闷的掌声。
“啧啧,真是敏锐。”
又一位装束与前一人近乎相同的恶魔从容地现身。
萨麦尔紧紧把小人类揽在怀里,执器手换为反噬未消的右手。
眼前的画面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熟悉——某些个长老搬弄是非的本事他见识过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