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伊然悄悄扯了扯她衣袖。
她转过脸,一双杏眸里娇憨天真,坦率得紧,继续崇拜道。
“桑姑娘若真是妙羽斋画师,那绝对是让人刮目相看,依然姐姐你瞧,我这扇子就是从妙羽斋——”
她讪笑,终于察觉不对住了嘴,暗地吐了吐舌头,接过来裴伊然递给她的糕点,再没吱声。
容枝荔面色不太自然,桌下的手却紧紧抓了衣袖。
等待会儿桑眠被吴白狠狠碾压,瞧这群人还怎么替她说话,只怕是都觉得自己受了欺骗,纷纷要唾弃她。
——这么想着,她心里稍微好受些许,心不在焉喝着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屏风那边作画的人。
日头渐渐西斜,桑眠静静端坐的背影被映在屏风之上,容枝荔微微眯眼,勾唇道:“眠姐姐怎么不动弹,莫不是已放弃了?”
桑眠看着桌案上展开的空白画卷,等到余晖洒在芍药上,把粉白相间的芍药都笼上一层轻柔薄纱,她才缓缓抬了笔,勾勒出华彩生机。
二人是背对着游廊,那屏风也并不能阻挡各姑娘小姐们赏花,都纷纷赞叹这人间春色。
魏烟柔却满眼都是太子。
她想到柔嘉同她说的话,抿唇思忖了会,起身将自己桌上蝴蝶酥端起,往公主和太子那桌走去。
“这碟子蝴蝶酥我记得公主甚是爱吃,特地端了来,味道甜而不腻。”
宫女小心搁在案上,柔嘉偷笑,找借口更衣去,还不忘将人摁到卫蔺身旁。
“烟柔可是还差了我一杯冷酒,皇兄帮我看住她,别叫人溜了。”
魏烟柔坐在卫蔺旁边位子上,脸上发热,见卫蔺酒盏空了,便主动斟满,眼底情意含蓄,动作却未有半分出格越界。
霞光满天,暮云合璧。
桑眠沉浸其中,到画完才发觉自己右手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轻轻甩了甩手,又揉搓几分才缓解。
那边吴白的画作早在一盏茶之前就呈了上去。
层层花瓣绽放,芍药的轻盈柔美跃然纸上。
众人传阅,皆都赞叹不已,真不愧是池行之大师关门弟子,的确有其笔韵,作画又快又好,生动写实。
“依我看,这都不用比了,那桑姑娘大可以直接认输,同样内容,很难在短时间内再作出超越此副佳作的了。”
魏烟柔却不赞同的摇了头。
“只有真,倒失了趣。”
卫蔺本靠在椅背上阖着眼沉默,听见这话漫不经心看了魏烟柔一眼。
“魏姑娘的意思是,另一位画师的画会有趣儿了?”
她一愣,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同她说话,微垂着眸子道。
“是,臣女曾买过几把妙羽斋的扇子,里面画师所画扇面不仅真,而且有灵气趣味,或者说是,烟火气,总之就是让人一见就能生出彭沛感情,这种天赋与技巧,是不可多得的。”
话音才落,那边太监尖细嗓音传来。
“妙羽斋画师桑眠已作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