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易则不疾不徐,吩咐手下请昨日参与竞价的王定九与郑长春至相邻的会客室,那里正是昨日他们私下交易的雅致房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商讨时的微妙气息。
当二人步入室内,只见苏不易端坐于精致的檀木太师椅上,脸庞上挂着一层薄霜,冷漠而深邃。随着房门轻轻合拢,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哼:“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三个字,既像质问,又似责备,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定九闻言,只是仰首长叹,没有多余的解释,只简单地朝着苏不易行了个拱手礼,接着便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两手一摊,决绝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不羁的背影。尽管这举动无礼之极,但在苏不易眼中,这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
转瞬之间,苏不易的视线落在了郑长春身上,语调冷静而锐利:“张道友乃外地散修,首次在明楼参与拍卖,便刻意哄抬价格,你明明还未到需要入云丹的境界,却行此等事,未来自会为此付出代价。明楼绝不鼓励此类行为,希望你今后勿再踏足此处。”
这句话如同判词,明确宣告了郑长春在此地的不受欢迎。对于混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这样的宣告无疑是个警告,郑长春心中明白,自己恐怕是触碰了某些不成文的规则。
面对指责,他不得不坚守自己的立场,坚称自己确实有意向炼制入云丹。“我真的有意购买,最后那次提价,只是为了试探对方,虽然并无恶意,但似乎的确没有必要。”郑长春试图辩解,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安。
苏不易的目光穿透一切伪装,直击要害:“你根本无意购得,最后的抬价不过是为了戏弄他人,实属多余。”这话锋利如刀,直接戳破了郑长春的谎言,让他心虚不已,即便还想狡辩,也被苏不易毫不留情地打断。
“我原以为,你变换容貌潜入唐国,必然是携带着什么珍贵之物,理应行事低调,避免不必要的瞩目。”苏不易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让郑长春浑身一震,惊骇不已。原来,自己的伪装早在对方眼中形同虚设?
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头,抬眼望向苏不易,对方那双深邃眼眸中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仿佛能洞察一切秘密。冯婧华那闻名遐迩的改头换面术,通常根据施法者的修为高低,可以欺骗修为远超自己的对手,郑长春原以为凭此可以瞒过筑基期修士,却不想栽在了一位筑基圆满的大能面前,他的自信显得如此可笑且天真。
恍然大悟之际,郑长春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在这些修行高深的前辈看来,就如同小丑般滑稽。苏不易先前的沉默不语,现在想来,实则是对他莫大的宽容与慈悲。
这一刻,郑长春如同被扎破的气球,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殆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放心,我苏家作为一国之主,注重的乃是百年声誉,不会贪图你那些微不足道的财物,更不会追问你的真实意图。”苏不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为这次谈话画上了句号。
言辞骤变之际,空气中猛然涌动起一股凛冽至极的杀伐之意,仿佛寒霜突降,令人心底生寒。
“你需谨记,勿以别人洞察不透你的伪装便自视甚高,任意妄为。”此语落下,如同冰刃划过静谧,令人遍体生寒。
言罢,那股迫人的杀意竟似被主人随意操控般,缓缓淡化于无形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满不在乎的手势,仿佛是说:去吧,不值得我再多费唇舌。
郑长春哪里还敢多发一言,只是连忙躬身,仓皇退出,背脊间冷汗涔涔,衣衫尽湿,心中惊惧久久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