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丰沉默了一会儿,“人的一生,无时无刻不需要‘管理’这两个字啊。就拿个人举个例子吧,你得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手脚,不偷不抢;得管理好自己的嘴巴,不乱说话;得管理好自己的头脑,不胡思乱想;还得管理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干坏事……对不对?”
方义听明白了,认真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和张达丰的思想相比,如果说张达丰那儿是一片沃野千里,那么自己这儿便是一片贫瘠山地。
方义忽然想起了一个他早就想问却老是忘记问的问题,“对了,张厂长,我究竟需要在您这儿干多久的活儿才能还完那一百多块钱呢?”
张达丰被方义这个问题一下子给难住了。他很想告诉方义,一个月15元的工资,干完十个月后,他不但能还清所有的钱债,而且还能有些多余的赚头。但他不想听见方义说,干完这十个月后就要离开砖窑厂了。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像方义这样有潜力的人才,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把方义一直留在身边,甚至代替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方义见张达丰面露难色,半天不言语,以为张达丰是在算他这一笔账,于是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等待张达丰早点儿开口,他还要抓紧时间去外面干活儿。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张达丰还是对方义实话实说了,“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是15元,十个月后是150元,到那时,除了能还完债款外,还能有些剩余。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在厂里干活儿太辛苦,想打退堂鼓了?”
方义连忙摇头似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这里干活儿挺好的,我早就习惯了,一点也感觉不到辛苦。而且每天还能继续读书学习,体力和脑力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我感觉比在学校里还要有意义!”
方义之前看到乔雪进了一个好单位工作,心里的确对砖窑厂的工作有些异议,不过现在见张达丰对他这样照顾,便将以前的那些念头都远远地抛开了。另外,他很快算了一笔账,等到做满十个月后,他就可以挣到属于他的那份工资了,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用为口袋里没钱而发愁了。这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啊!
方义出去干活儿后,张达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面对方义,他的确有些私心,但却又无法做到对他撒谎、欺骗和隐瞒。他很庆幸自己心中的正念最终战胜了邪念,让自己和方义可以随时坦诚相对。
然而,让张达丰感到有些苦恼的是,方义的父亲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庄稼汉!之前去过方家好几趟,他明显能感觉到方叔对他有极其强烈的戒备心理。或许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父亲的身份,年龄也不相上下,能够多多少少窥探到对方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