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飞见陈先生说完这番话后,脸色显得很难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赶忙劝陈先生多休息,或者睡上一觉。
离开时,陶飞朝隔壁房间看了一眼,那道门缝里虽然没有了锐利的目光,但里面似乎有些动静。
回到南幽园后,陶飞把探望陈先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钟子恒。钟子恒也不得不纳闷,既然上海那般繁华,医疗条件又那么好,陈先生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乌岭镇治病呢?
“这件事有些蹊跷。陶飞,你多留个心眼,至少确保陈先生在乌岭镇的这段时间内是安全的。”说完,钟子恒若有所思地看着陶飞。
陶飞心领神会,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眼看深秋一点点从眼前消逝,落了叶子的光秃秃的树枝越来越多,一只只搭建在大小树杈上的鸟窝再也藏不住了,裸露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即便阳光热闹地洒下来,山林里还是一片萧瑟的模样。
泰屏湖边的石头房子前,坐着满头白发的邹老爷子。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但脸色却并不好看。一个人坐在那儿,自言自语,长吁短叹。顽皮的小宝坐在一旁,也学着他的样子,长吁短叹。
金禅寺觉文的病情日益加重,邹老爷子却是有心无力,只能天天面对着泰屏湖的水,遥寄安慰。更让他心添烦恼的是,前两天镇长杨星汉带着几位县领导来泰屏湖边考察了,计划在湖上建一座横跨南北的大桥,从此免了山民们跋山涉水的辛苦。
事情倒是一件好事情,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可邹老爷子却徒增了忧烦。他在这湖边住了一辈子,靠着湖水养活。现在倒好,要建桥了,摆渡人的生计没指望了!他和小清还能继续在这湖边住下去吗?
“爷爷,您又在犯什么愁?不就是要建一座大桥了嘛,这是好事呀,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呢。”邹小清从屋后的菜园子里拎着一篮子菜走出来,蹲在老爷子身边,笑呵呵地跟他说话。
邹老爷子哭丧着一张脸,瞅了邹小清一眼,无奈地说:“你倒是说得轻巧!都住了一辈子了,忽然叫我们没了活路。的确是方便了别人,可我们该怎么办?这恐怕也算不上一件好事吧?”
邹小清摇摇头,很认真地说:“爷爷,您看这湖边,这么多年以来,就这么几家渔民住着。尤其是我们家,独门独户,孤苦伶仃的。以前要是我劝您离开,那肯定是劝不动的,因为您对这儿有深深的感情。可是现在,形势变了,逼着我们也跟着一起改变。那正好,我们也该想一条更好的出路了吧。您看方义他们家以及章尧他们家,自从搬去了钟老板家以后,完全大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