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程易负手手握着简牍,在弟子们的桌案间来回走动。
堂内三十张桌案,除谢子婴那张外,每个人都盘膝端坐在自己案前,正提笔写着自己的见解。
谢子婴掐着时机,借程易转身的时机,就近桌案上顺了卷简牍,也没顾着主人翻白眼,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案前坐下。
然而人刚抬起头来,就对上程易那一脸阴沉,谢子婴连忙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乖巧道:“程博士好!”
程易早就习以为常,懒得开口骂他,无奈地叹口气,便转回身去了。
谢子婴松了口气,就瞥见旁边少年冲他翻白眼,还冷嘲热讽道:“活该。”
少年五官很端正,但不算多好看,唯一吸引人的,是他眼角眉梢带有一丝浑然天成的邪气,每当笑起来时,眉眼就弯弯的,让人觉得格外养眼。
臭小子名叫陶温煦,巧了不是,也是陶政义子,据说是多年前在路边捡的,后来发现他比同龄人聪明,就认做义子送进了太学,随后还考进了孔铭,可算是给陶政挣足了气。
这俩兔崽子年纪相仿,成日里横眉冷对、三言两语不对口就动手,并且能动手来讲理的时候,他们绝对懒得费口舌。
可惜的是,谢子婴这只家养的,从未打赢过陶温煦那只野生的。
他唯一能拿出来说的就是,他与陶温煦打架从未赢过,却也没吭过一声、服过一回软,求饶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子婴此刻并不想搭理他,随手翻开顺来的《民间异志》看。
没一会儿,他正看得入神,却突然被飞来的书砸了个正着,“啊——”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程易则瞥谢子婴一眼,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谢子婴:“……”
堂前除了程易外,还多了位满是花白胡子的老者和一名男子。
老者乃是孔铭除任清冉外、最德高望重的林老夫子,他听到动静后,脸色也无比难看。
更巧的是,男子也是个熟人。都说冤家路窄,方才得罪过的人转眼就遇上了,这得是多大的孽缘啊?
谢子婴明白陶温煦为何会拿书砸他了,当即恶狠狠地瞪那小子一眼。
两人还来不及干上一架,原本私下议论纷纷弟子间突然安静下来,还齐刷刷地望向林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