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城隍爷生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当官的跑不了,在哪个部门任职就不清楚了,但是文人这一点没得说,卖弄个文辞诗赋就是当家把戏。
城隍爷站在他的二层小楼门前,萧索的神态中是冗长时间的沉淀,是铭刻进骨子里的那一份忧郁。
仕途受挫,郁郁不得志,大概跟李商隐差不多。
他一手攥着一只酒壶,酒壶小巧,蓝白相间,是青花骨瓷。
骨瓷上有几朵盛开的白色牡丹,样式倒是有点像东瀛人用来装清酒的壶,巴豆对此没有研究,只是以前在吃日本料理的时候见过。
那里面装得是烧酒,度数起码六十度起步,闻一下都上头,巴豆很怀疑那里面装得是酒精兑水,毕竟现在的人们都不富裕,满街的酒鬼喝得都是这玩意。
城隍爷看到一众人等推门而入,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是的,如果是夜晚,他的院子里永远挂着一轮明月,如果是白天,则是红日高照,春风吹拂。
他种在院子里的草长得非常茂盛,在夜间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露珠闪耀,仿佛那夜空中坠落的星星。
他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不贪恋女色,何必娶那么多老婆,惹麻烦了吧?”
巴豆摆了摆手,道:“让城隍爷看笑话了,我家中可没有贤妻啊。”
“坐吧,坐吧。”城隍爷有些不耐烦。
他巴豆更不耐烦,他明明看到美女都迈不动脚步,奈何城隍爷却走了眼。
城隍爷举起一只拎着酒壶的手,单挑起一根手指,指着空中的明月,道:明月那时满长安,明月此时照人还。
何人遗物埋于土,何人深情待月圆。
最是一眼难铭记,最是一念逐流星。
欲将此意托白云,欲将此情付蓝天。
太玄一言惑众生,太玄一剑断情丝。
哪来温情束白发,哪来钟情到花甲。
鳏寡不见饕餮宴,孤独不听欢喜禅。
半生尤为一生叹,一生再无半日欢。
你若有情不寂寞,我若无情杀神魔。
人间至始爱相合,人间至终半句多。
天阙铜台昂首坐,不问三清不问佛。
他围着众人边走边说,转了一圈后,正好挪到了他的位置。他弯腰将两只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然后挺起腰杆,眼睛发直,继续道:“酒可是好东西啊。”
倒霉神小心得陪着笑,道:“爷!已经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