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雪亮,按师兄们所说,这解辟寒应是去了琼州,可如今解辟寒在此现身,他已被逐出玄天宗,还敢偷偷回来,定是有所依仗,而最有可能之人,自然便是他的姐夫,江南西路堂主柯云麓。
柯云麓武功比他大师兄诸葛飞卿还要略胜一筹,他自是不敢大意,这两招隐忍不发,等的就是此刻。
身后雪地之上,果然站着一人。柯云麓一直藏身左近,看两人相斗,此时现身,以他武功身份,自也未打算偷袭一个后辈小子。谁知刚刚站定,前面沈放回转身来,手中爆出一团剑光,皑皑白雪之间,若一轮红日初升,绽出万道光芒。
柯云麓只觉对手剑光之盛,生平未见,竟叫人不能逼视,自己空门大露,尽在对手剑下。心神一惊,随即便知不妙,滑步后跃。
沈放一招递出,才看到柯云麓并未在自己身前,还在二丈之外。想也不想,抢上两步,跟着一招“渔舟唱晚”。
柯云麓退后,见沈放已经追来,出手又是一剑。这一剑风轻云淡,似歌似舞,如泣如诉,一股惆怅之意,顿上心头。
柯云麓一阵恍惚,脑中突然杂念丛生。自己已过知天命之年,武功停滞不前,日渐消磨,早没了争强好胜之心,权利名望,金钱美色,都已渐不放在心上。三年前却又被人半请半迫,加入了玄天宗,看上去风光无限,自己却是越觉无味。对江湖之争,只觉意兴索然,整日只想种花遛鸟,对派中事务,也都不放在心上,日渐消沉。
他越想越偏,只觉身困体乏。突然惊觉,自己正与人交锋,脑中怎会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这念头几乎与胸前寒意同时闪现,柯云麓强提一口真气,大袖一拂,身子又朝后挪了二尺。
沈放一剑刺入柯云麓衣袖,长剑不停,仍朝柯云麓前胸刺去。
柯云麓已经回过神来,大袖一卷,已将沈放长剑罩住。沈放只觉手中一沉,如压了万斤巨石,只得回手。
柯云麓也不追击,站立当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起伏,震惊莫名。沈放身无内功,他已是确认无疑,但这样一个不修内力的少年,单凭手中一把长剑,将已入斗力境中段的解辟寒牢牢压制。就算自己亲自出手,面对摧魂夺魄的两记剑招,竟也要退避三舍。此等奇事,江湖中闻所未闻,只怕说出去,谁也不敢相信。
柯云麓心中惊讶,随即竟是一阵狂喜,心中不住道,这是什么剑法?辟寒说的果然不假,这小子有一套骇世绝学。这剑法如此诡异,竟能乱我心神,若不是我无意偷袭,离他远了两丈,虽未必死,定也要伤在他手上。
柯云麓突觉自己古井无波的心中有了起伏,他武功已卡在瓶颈多年,此刻似是看到了一丝光亮,强忍心中激动,道:“交出剑谱秘籍,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