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东海鼓励道:“没事,有什么说来听听。”
萧平安犹犹豫豫道:“这些日子我都是睡不好,闭上眼就想起,想起……”
秋白羽低声道:“我也是。”
朝东海坚持与几人同行,其实也是得了陈观泰等人的托付,萧平安几人毕竟还是年轻,在开封这一战惨烈之极,各自杀人无数,心中岂能没有波动。
经此大事,日后几人是以此为戒,还是习以为常,那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衡山派也好,泰山派也好,自然谁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嗜杀的魔头出来。
朝东海等了几日,此际才挑起话头,却是见了萧平安和宋源宝方才模样,只道他们是压力越来越大,白日也开始胡思乱想,心道这几日憋的狠了,再不说可就晚了,手指在车座上轻敲,问道:“你们几个,学武是为了什么?”
朝东海所料不错,三人白日嘻嘻哈哈,话比往常多的多,确是一种逃避和宣泄,到了晚上,一个人独处之时,三人都是心烦意乱,思绪难定,却又不愿对外人明言。
此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同学堂里被老师拷问的童生。半晌宋源宝先道:“我将来要振兴泰山派,自然要练好武功。”他声音也小了许多,显是没有什么底气。
秋白羽声音更低,道:“我早先只想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号。”其实他原本想的是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这话自然不敢说了。
萧平安却觉困惑,水灵波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练武、韩谦礼大叔也问过,还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可这一年多来,这个问题自己始终想不明白,甚至越来越是糊涂。
此际忽然感觉有很多话想说,想了想,道:“我原来练武,只想让师傅师娘高兴。我小时候日子过的苦,常被人欺负,那时候我常常想,有人肯帮我就好了。我也遇到好多好人,像韩大叔,还有师傅师娘,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是以看到旁人吃苦,我也想帮,若是不帮,我心里也是难受。可是我本事不够,有些人太过厉害,我想帮也帮不了。韩大叔说的不对,他说我帮了别人别人也不会感激,可是我帮了别人,别人都很感谢我,还交了好多朋友。不过韩大叔也说的对,我帮了人,也得罪了旁人,有些人还很厉害。褚掌门说练武要行侠仗义,可我觉得,为什么总有人想欺负别人,大家都和和气气不好吗?”
朝东海却没想到,三人中心思最该简单的萧平安反是说出这么多话,看他神情黯淡,却又有些急迫想要表达,显是这些话在心里已经藏了许久。
萧平安言辞寡淡,却是句句肺腑,朝东海只觉他果然是生性善良,懂得感恩图报,一片赤子之心,心中也是感动,拍拍他肩膀,又拍拍宋源宝和秋白羽二人,开口道:“宽厚正直为仁,公正助人为义,仁义二字便是立身之根本。人能有仁慈爱人之心,正义助人之情,便是可贵。你们三个,都知仁爱,更能殒身不恤,开封之举,舍己为人,救死扶伤,活人无数,善莫大焉,可称楷模,当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