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琴接口道:“最可气的却是东线。东路军主将郭倪派毕再遇带领四百先锋取徐州,以牵制金人在两淮的兵力。真实意图却是派其弟郭倬、李汝翼、田俊迈三路渡河,与当地义军配合,直取宿州。宿州城守军不多,此本是悬殊之战。可交战之时,郭倬竟嫉妒义军,在义军奋勇肉搏登城之际,唯恐义军先登攻陷城池,抢了头功,竟从下往上施放冷箭。
“义军变作腹背受敌,损伤惨重,愤而退却。我等方才对那杨安国客气,就因这股义军正是打的兴宋大王旗号。更可气的是,守城金军见此情形,原本已打算投降,却变作坚守。随后遭遇大雨,郭倬营寨被淹,又丢了粮草,一路溃败,为求活命,竟又将田俊迈将军也交给金人。”
田俊迈将军一事,萧平安在谷中就听楚乔人说过,但却不知道,这郭倬竟还曾对自己人放箭,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痛击友军第一名。心中恼怒,一拍桌子,道:“这郭倬好生可恶!”
萧登楼道:“是,消息传开,天下群情激愤。莫奈何,韩大人只得火速将王大节、李汝翼、皇甫斌、李爽等人坐贬,又罢两淮宣抚使邓友龙,以邱崈代之。七月罢免苏师旦,八月,又斩郭倬于镇江。频频调兵遣将,想要挽回战局。”
洛思琴微微摇头,道:“苏师旦、郭倬之流,皆是奸佞之臣,死不足惜,但临阵换将,也是军中大忌。以邱崈代邓友龙,须知邱崈此人,也是两面三刀,韩公用人,已失方寸。”
萧登楼也是叹了口气,道:“此番北伐,确是有些准备不当,操之过急。”
萧平安急道:“如此说来,咱们已经打输了?”
萧登楼道:“这倒还没,眼下金国内忧外患,日子也不好过。六月诏书一下,北地起义者众多。强势者攻打州府,小股者偷袭金军后方,眼下金国境内也是乱成一团。”
宋源宝道:“方才那批人真是义军?”
萧登楼道:“应是不假。那人自称杨安国,兴宋大王冯八千麾下。此人足智多谋,神出鬼没。听说这几个月在淮水一线,不断袭扰金军,烧毁粮草,污染水源,斩杀金将首领,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宋源宝皱眉道:“可他杀戮寻常百姓,下手狠毒,看着根本不是好人。”
洛思琴轻叹一声,道:“前番咱们在柳家堡,路上褚掌门便说,金国出了两位好皇帝,颇有惠民之政。金地百姓,绵延三代,已忘仇恨,北伐恢复之心,早已淡漠。如今看来,果然不假。金地之中,虽也起义暴动不乱,但城镇之中,大量百姓却是只想安稳,万万不想官军北上,打到自家门口。”
萧登楼道:“他焚烧金军粮草,虽也是民脂民膏,但毕竟已经离了百姓之手,当无怨恨。但听说他还逼迫民众造反,强填水井,污却沿途水源。这几样都易与百姓冲突,时有杀伤之事。”微微摇头,道:“此事是非曲折各半,他终是矢志抗金的义士,我等实也不好插手。你们以后再遇到,避开就是。”
萧平安犹豫道:“看他滥杀无辜也不管么?”
洛思琴接道:“该劝阻自然还当劝阻。”
萧平安这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