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来到一个小院,门外有士卒守护,也不招呼,直入后室。就见屋中榻上,秦广仰面躺倒,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胸腹之间,一片殷红。屋舍内阴暗凌乱,显是已早无人居住,仓促收拾出来。
秦广面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双目圆睁,气息已是微弱。瞧见沈放进来,还有神识,眼珠微微一动,却是无力发声。
屋内并无旁人,显是众人都觉无救,就等他咽气。沈放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秦大哥刚在战场立功,遭此不幸,此际竟无人看管。便是庸医施救不得,至少也该做做样子。
此人数日前还是万人敬仰的勇士,如今却无人问津,夏衍德自也没有来过。沈放也不言语,直接掀开胸前麻布。
映入眼帘,赫然一团血肉模糊。秦广腹部被竖着开了一个大口子,巨大的创口皮肉外翻,肌肉已经发白,流出的肚肠无法完全塞回体内,只得以白布层层包裹。体液和血水不断渗出,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沈放眉头紧锁,看了一阵,伸指在秦广腹部轻轻按压,十数息功夫,方才抬起头来,沉声道:“萧大哥你来,帮我抬高秦大哥腰腹,莫要移动。”
萧平安道:“好。”上得前来,按沈放所说,双手插入秦广腰腹之下,慢慢用力,将秦广一个身子托的离榻数寸。
一旁郑公侃两眼瞪的浑圆,实想不到这年轻人竟如此神力。秦广身高体壮,足有二百余斤。自己自然也能抱起,但如萧平安这般,只靠双腕之力,平平托起,那是绝无可能。
沈放轻轻解开秦广缠身白布,待白布取开,方叫萧平安放下人来。两人手脚虽轻,但仍是震动伤处,巨大创口之中,粉红色的肠子又露出头来。一时室内满是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沈放白布缠手,轻轻拨开外面肠子,不多时寻到断口。见切口平滑,韩复快刀,想是一下便将秦广肠子捅破。沈放默然片刻,忽道:“多烧开水,寻个医官,药箱拿来,多备大麦粥汁,再寻一只活鸡备用。”
郑公侃大奇,道:“公子莫非懂得医术,我秦大哥还有救么?”秦广伤处掀开,他已不忍去看,猛听沈放之言,精神大振。
沈放道:“我尽力一试,速取东西来。”
郑公侃犹自犹豫,药箱不在话下,一只活鸡是什么意思,莫非眼前这位是个巫医?
沈放无心与他解释,道:“我乃道济大师徒弟,你速叫人取东西来。”
道济大师之名,果然如雷贯耳,郑公侃立刻面露喜色,再不怀疑,高呼:“来人,来人。”自己急匆匆走出门去,招人准备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