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是满腹牢骚,又是自怨自艾。又怕少林几个臭秃驴追来,闷头跑出数里。前面忽然一块空地,燃着篝火。
他只顾奔逃,待到看到火光,身形已经暴露无遗。篝火前七八个人,一起扭头看过来。
萧平安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火前一群人,正是先前遇到的衡山派师兄弟,为首之人正是六师叔殷长殿。
钟元奎和游方一眼看见是他,齐齐扭头,都装作没看见。游方伸手朝火堆里加柴,顺带瞥了师傅一眼。
殷长殿分明已经瞧见萧平安,却也是直若无睹。
萧平安心中忐忑,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原地呆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大踏步上前。对殷长殿一躬到地,施礼道:“六师叔,萧平安拜见。”
殷长殿眉间微不可察的跳了一跳,看也不看萧平安一眼。
一众衡山派弟子都不敢说话,就听风声呼呼,火焰声呼呼,风吹动火焰声呼呼。
萧平安慢慢双膝跪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终结并未落下,他又叫了一声,道:“六师叔。”
殷长殿伸手从游方手中拿过一截木棍,伸到篝火之下捅了捅。火堆中发出毕毕剥剥的轻响,忽然爆出“噼啪”几声。殷长殿道:“你已经不是我派弟子,这‘师叔’二字就莫要再提了。”
萧平安尽管脑海里想了无数遍,但这句话入耳,仍如五雷轰顶。他如同失手打翻了花瓶,知道它必然碎了,可心中始终不肯相信,总要抱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希望,直到听到那碎裂的一声。
殷长殿放慢语速,似要让萧平安听的更加清楚,道:“师傅已经说了,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就当衡山派没有你这么个人。”
萧平安心乱如麻,好半天心中才默想,这是师公说给我听的么,叫我莫要再提旧事,然后恩断义绝?
钟元奎瞧见萧平安右边裤子污秽不堪,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处伤口。半边裤子都被血液染黑,也不知流了多少血。骇了一跳,脱口而出,道:“萧师……”
随即住口不言,要过麻布,解开萧平安腿上布条。见伤处血肉模糊,好大一团皮肉都是不翼而飞。也觉心惊肉跳,拿清水替他冲洗,又撒上金疮药,拿麻布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