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炉中栗子取尽,老猿仍不急吃,想是知道栗子仍然烫嘴,还需凉上一凉。
朱之蕃道:“此乃建康府王老汉家的栗子,虽不如燕京李家的有名,味道却也不差,姑娘可要来上两个。”
莘瑶琴几人船上打马,然后遇到洞阳道人索人,一路闹腾到此,虽旁边担子里就有吃食,却一直未顾的上,眼下闻到栗子甜香,腹中倒真有些饥了。听而不闻,正眼也不看朱之蕃,直当他不存在。
朱之蕃自搬了张凳子,在莘瑶琴面前坐下,满脸笑容,道:“久闻姑娘芳名,这一见之下,果然国色天香,更胜闻名。”这屋内椅子凳子,实无一张是为他这般人预备,椅子自是挤不进去,唯有拿张方凳。他山一样的屁股压下去,方凳立刻无影无踪,只听“吱呀呀”一阵哀鸣。
莘瑶琴道:“我倒是万幸,不曾听过你的名字。”
朱之蕃笑道:“无名之辈,岂敢有辱尊听。《孔雀东南飞》说‘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我是时常不解,这手跟葱有什么关系,今日一见,姑娘这小手,真好像葱白一般细嫩。”
莘瑶琴眉头微皱,袖子一抖,将手都遮住了。
朱之蕃笑容越发猥琐,一双眼肆无忌惮,在莘瑶琴身上扫来扫去,口中啧啧有声,又道:“姑娘这腰,当真是盈盈一握,怕还没有一尺六。”
朱之蕃言语放肆,渐是无礼。莘瑶琴自也不高兴,她乃是金陵花魁,又是翠羽楼的人,与寻常风尘女子那是截然不同。日常所见所交,不是官宦名流,也是富商巨贾。相见都是礼数周全,彼此装的斯斯文文。便是前番郭倪相邀,也是客客气气,何尝受过如此明目张胆猥亵。
但她也是聪明过人,朱之蕃言语挑逗,可看眼神,却无多少猥琐之意。男人她是见的多了,不管如何作伪假装,好色无忌之人,眼神却是不会撒谎。这朱之蕃渐渐放肆,莫非是有意试探我家长老,此人究竟意欲何为?心念一动,此人进来,一双贼眼转个不停,唯独未在萧平安身上多作停留。
墙角秋夜蓉忽然一声冷哼。
莘瑶琴立觉不好,她不会武功,但也知道,秋夜蓉恼怒之下,也只是哼了一声,显是运功到了紧要关头。这朱之蕃既然忌惮,多半武功不及我家长老,我便虚与委蛇,忍你一忍又何妨。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了,你先前说与竹溪先生有亲,不知是何关系。小女有幸,倒也见过党先生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