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一走,周颖、张贤亮、华开明三人争相告状,直指这船就是艘黑船,定是船上有贼见财起意,祸害了自家兄弟同伴。又不住夸柳一未济,说他义薄云天。
过不多时,海夕池一人返回,看也不看张贤亮三人,直接进了舱门,对着柳一明夷道:“柳先生,大爹的意思除了甲板上他和那位贵客的舱房,你们愿看哪处便看哪处,想问谁人便问谁人。”微微一顿,严肃道:“大爹说了,福运号几十年,从未坏过海上的规矩,也不惧人栽赃陷害。”
柳一明夷淡淡道:“好。”
于是海夕池与柳一未济打头,带着周颖三人,一间一间船舱看过去。
直两个时辰之后,柳一未济方才回到舱房。柳一明夷与柳一渐对面而坐,都在等他,柳一渐道:“如何?”
柳一未济带上舱门,解了狐裘,桌前坐下,轻声道:“这船甲板下确是错综复杂,我等只走了明面上的地方。最下面的隔舱,还有桨室,都不叫我等入内。”
柳一渐点头道:“这是船上的规矩,外人进这些地方,乃是不吉利的很。”
柳一未济道:“我也未强求。”面色一整,道:“除却甲板上那位,船上的客人,就剩那后上船的三人。那老郎中大是古怪。”
柳一渐未动声色,只淡淡道:“如何个古怪法?”
柳一未济眉头微皱,道:“他房门未关,我故意推门直入。他正自酣睡,听声音坐起,我上前询问。与我对答,言语流利,不见滞涩。但句句都是敷衍之辞。我问他高姓大名,他答贱名不足挂齿。我问他何来何去,他便说,过去龌龊不堪言,且行一日是一日。”
柳一渐道:“老狐狸。”
柳一未济微微摇头,道:“我起初也是以为,这人老奸巨猾,言语闪烁,不肯露什么口风。但问的几句,忽觉不对。”他长长停顿,面色凝重,换了口气,方才接道:“此人言谈表情,皆无异处。但我总觉别扭……”说了半句,却又住口不言。
柳一渐与柳一明夷对视一眼。两人对这个年龄相差甚远的族弟甚是了解,柳一未济飞扬果决,倒少有举棋不定,犹犹豫豫的时候。
柳一未济左手食指在脑门上轻点两下,道:“两位哥哥还记得来宝么?”
柳一渐道:“九哥那个得了离魂症的孩子?”
柳一未济道:“正是,此人给我感觉,倒与来宝不发病时仿佛。”
柳一渐道:“来宝是个读书的材料,可惜得了那怪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待人接物,也是张弛有度,温文尔雅,只是跟之前相比,总是少了些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