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渐道:“也没什么,这路还长着,咱们也不急着打草惊蛇。”
船行不止,几日晴朗之后,天气忽变。深邃的海面之上,积云如墨,累累欲坠,北风劲起,呼啸悲声。
这一日傍晚,空荡荡的甲板之上,更是没几个人影。唯独那了望的阿鬼还是整日呆在望斗之上,他裹了件宽大的棉衣,一张黑脸中透出红印。
船舷之前,柳一未济与海夕池并肩而立,正自闲话。两人不远,站着前些日所见那刀疤汉子和秃头头目。
对于柳一未济毫不知趣,腆着脸过来凑话的行径,海夕池并不买账。周颖、张贤亮、华开明几人一闹,船上人对柳家三人的态度也是渐不友善。
本不想理这个柳一未济,可几句话一说,竟又觉得这个柳一未济没这么讨厌。本想拂袖而去,却是一气说了半刻钟的话。
忽地一阵风起,带着低沉呼啸,卷过两人,衣炔扯起,头顶风帆,猎猎作响。柳一未济裹裹身上狐裘,道:“这风一起,倒是一日比一日寒了。”又将双手搓了搓,道:“我听说风从海上来,怎地眼下这风,却是从陆地上吹过来的?”
海夕池道:“风自来都是从冷处朝热处吹。这海上的天气与陆上比,都要晚上一个月。如今一月,海上却如去年十二月的天气。冬天,海上其实要比陆上暖和。到了春夏,便是陆上热了。眼下这风,自是从陆上朝海上吹。”
柳一未济笑道:“你说如今海上比地上暖和么?真还未觉,前几日还好,这风一起,顿觉冰寒刺骨。”
海夕池咳嗽几声,道:“海上潮湿风大,感觉确是更冷一些。咱们正自向北,此后一日要冷过一日。”
柳一未济笑道:“我就说海大哥莫不是只苍鹰,前日说起风,果然这风就越来越大。”
海夕池微微一怔,道:“什么老鹰?”
柳一未济道:“巢居知风寒,穴处识阴雨。海大哥纵横四海,高瞻远瞩,岂不正是翱翔天际的雄鹰。”
海夕池摇头道:“常年行船,知风知雨,本份中事,何足道哉。”
柳一未济抬头望向桅杆高处,道:“这么冷的天,他爬这么高,不怕冷的么?我瞧这海上一览无余,何必整日眺望?”桅杆之上,那阿鬼不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