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时分,人迹稀少的开必城西市内,叶人天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食店里端着一碗珠饺,细细品味。
“年节日子里,难得你还开着。”叶人天箕坐着侧靠凭几,口中呼出热气,然后拿起一边的小棍撑起窗板,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
“知道你好这一口,”身材矮小的店小二站在一旁,轻笑回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年节。你见着我们这些生人也不怕事,扯着张大人袖子就说‘要吃珠饺’。”
叶人天收回视线,看向面带笑容的店小二,也笑道:“记得你们当时衣服上全是血,踹开门把肆厨拎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哭。”
店小二笑着笑着,逐渐沉默。
叶人天低下头,慢慢拨弄盘里的珠饺,似乎是在回忆很多年前的那一碗。但是年代太过久远,记忆都已模糊,实在是回忆不到。于是他摇摇头,不再回想,挑起一只珠饺就塞进嘴里,微微张口吐出热气。
接连吃了十几个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店小二:“会里知道我到开必县了吗?”
“我通知了。”店小二一边低头用抹布擦手,一边回答。
“都出卖我了,你还不走啊?”
“走不了啦,”店小二放下抹布,坐在叶人天对面,捶捶自己的腿,轻声道,“家里的女人恋旧,死活不愿意走。我便也不走了。”
叶人天挑起珠饺的手微微一顿,接着问道:“我记得你有孩子。”
店小二咧咧嘴:“昨年去看龙井池的乘桂,掉池里啦,就埋在桂山脚,也近。”
沉默。
“你后悔吗?”叶人天忽然问。
“你指什么?”店小二转头看向叶人天。
只见叶人天一股脑地把剩下的珠饺都送进嘴,费了很大劲吞下后,他看向店小二,语气略急:“一切。从一开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