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正寺出来,姜念娇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然她当下在赵衍桢与自己姨母之间已经做出了站在自己姨母这边的决定。
可是单凭着窈萍姑姑的三言两语,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难道她还能直接去盘问秋婉吗?
而且若是自己真查出凤宸宫陷害自己姨母,她与赵衍桢大概也只有互相撕破脸皮的可能了吧。
姜念娇一边如此思索着,一边往宗正寺外的一家小茶棚走去,她记得翠翘就在此处等着自己。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茶棚里时,只见得迎面便朝她飞来一个笨重的暗器。
她连忙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还好那暗器飞得也不够快,在她避让开去,她方才发现那所谓的暗器原来不过是一盏茶碗。
于此同时只见一个腰圆膀阔,浓眉大眼的妇人正用手揪着一名身形瘦弱,瞧来斯文怯懦的男子的右耳。
“你个老不羞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日日来这茶馆是为了谁?哼!你也不看看你如今都多少岁数了,那钱小尤就算是个卖唱的,那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么个穷酸货,还学着人家日日来这茶馆消遣?你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去!”.
那男人被揪着耳朵,当下只疼得哎呦直叫唤,可他也不知是与那妇人杠上了,还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他只高声道“我今日便不跟你回去了!我王夫子行的端坐的正,也不曾跟那钱小尤有过什么事,你这婆娘真是不可理喻!哎呦呦!轻点轻点!我耳朵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随着男人的叫唤,一旁的看客只还煽风点火道“朱娘子!你可别信他的鬼话,我昨儿个还见他与那钱小尤在茶棚不远处的柳树下,两个人身子都快贴到一处了,那叫一个亲密哟。”
听得男人此言,那朱娘子果然越发气愤“好啊!你个杀千刀的!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住老娘的!这辈子连个秀才都不曾考中,却还学着一群老爷们泡女人,看老娘回去不收拾死你!”
言必那妇人只操起店家的扫帚对着那仍是抱着八仙桌死活不肯离开的男人狠狠一顿拍打。
“啊呀呀!疯婆子要杀人了!我跟小尤姑娘清清白白,你宁肯信一个外人的胡说,也不信我!你还是我娘子吗?”男人被打的只嗷嗷叫唤,此时哪还有一丝斯文模样,这情形完全是颜面扫地啊。
偏偏这些看客们却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家长里短,看大房揪打负心汉的戏码可比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柔弱唱声要有意思的多了。
“朱娘子!你这不得劲啊!你掰他的手!”
“朱娘子,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别信他的鬼话,昨儿个我们可都看见他与小尤姑娘一起在那颗柳树下说话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当下只怕他都背着你将那小尤姑娘安置在了外面了,不然为什么小尤姑娘今日不过来唱曲儿了啊,要知道她老娘病重,她可就指着唱曲儿替她娘还药债了啊!”
“就是!就是!男人哪有不风流的,都是假正经,我之前可还在风花坊里见过王夫子呢。”
随着这一声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起,朱娘子的怒火更炙,当下她也顾不上赶着男人回来了,她气的扔了手中扫帚,只一把抽了那王夫子屁股下的长凳,随后她操着那长凳便要朝那王夫子的背脊砸去,这可不是一般的重物,若是砸下去,怕是那王夫子腰都能断。
而且那朱娘子一看就是个狠力劲的,她咬牙切齿道“老不羞的,老娘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
“哎呀呀!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去过那什么风花坊!”
“娘子,我跟小尤姑娘真没什么!”
众人百嘴,此刻那王夫子真是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裹挟着,竟是百口莫辩。
而朱娘子显然也并不信他,在路人撺掇下,她只操着长板凳便朝那王夫子狠狠砸去。
姜
念娇本是不欲管这闲事的,可随着朱娘子这一板凳砸下去的当口,那王夫子只当即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偏那妇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姜念娇也怕他们闹出人命,便也开口道“这位娘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您看就算您丈夫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行为,你们大不了和离便是了,您也犯不着如此打他,真要闹出人命,您自己怕也免不了要上衙门走一趟不是!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看热闹,丢面子的又何止是他呢?”
“你什么人啊你!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什么屁事啊!他王仁就是我们家买来的一条狗!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你别搁这凑热闹!不然小心老娘连你一起揍了!”说话的时候那妇人只还朝着姜念娇露出了自己的拳头。
不过她到底也知道姜念娇是外人,可不兴打,打外人跟打自己家那中看不中用的赘婿可不一样。
那赘婿打死了也便打死了。
大不了追究起来,就把这男人吃穿用她们家的事情说出来,再说出这男人吃穿用自己家还不够还要用自己的钱逛花楼,养外室的事也一并说出来,反正这种婚姻内的家暴旁人也不好插手。自己就是一时激情打人,一时失手打死了他。
有了这个老实人被绿的理由,免不了还得为自己拉来一票有自我代入情结的绿帽侠的正义发声。
到时她老爹再给那主审官贿赂一点银钱,就算不能出狱,那刑罚肯定也是轻轻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