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
故而纵然是意见不合,崔子安还是决心在这书生入仕之前帮这书生一把。
他转头看向温明玮道“我之前便看过你的一篇策论,我曾为你修改过一些地方,不知你可还记得。”
温明玮连忙激动道“学生怎么敢望,能得先生指教是明玮幸事。”
温明玮这话不是浮夸,崔子安本就是以才学闻名,时人常说能得崔子安指导便是千金也难换。
崔子安却是淡淡道“其实你那篇策论,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却是没有同你说。你若愿意,明日你可来崔家找我。”
温明玮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他只连忙道“学生那里有不愿意的道理,只要先生肯教便好。”
见他们这般崔娘子只笑着打趣道“真是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此后待温明玮吃过饭后,天色将暮,温明玮也顾不上与崔子安多说什么了,他只匆匆便告辞离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到了崔小妹赠送的药膏,还得到了温明玮出借的一部分世面上难以寻到的书籍。
回到宿舍后,温明玮自然是欣喜若狂,求知若渴。
而另一边崔娘子在与崔灵薇打理完家中事务之后,她便也催着崔灵薇去睡。
因着夜晚蜡烛也费灯火钱,故而崔家里不管主仆都是夜里早早熄灯上床。
而崔娘子在与崔子安上了床后,便也不禁说起了如今府里的一些事务。
“崔郎,你说今日那对小妹动手的人会是谁啊?他们都说是冲着你来的。”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只小声道了一句“最近我在忙着查清楚这一届科举士子们的籍贯信息,你要说得罪人,我确实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人还不少。这一届士子录取的几乎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与世家有渊源的,反而是寒门学子进学者寥寥无几。”
“陛下广开科举,本就是为了引入寒门学子,以此慢慢瓦解这些大家族的势力。故而对于这一届科举的结果,陛下对此十分不满。故而他让我们先自查此事。我如今已查到了些眉目。”
听到这里,崔娘子也不免惊出了一声冷汗“你一个七品学政官,陛下让你们查这个?”
崔子安点了点头。
“你可知你这一举将得罪多少人,这可不是一个世家的问题。这是全天下的世家啊,他们世代掌握着资源与上升的门路,如今开科举本就是在夺他们的命脉,你觉得他们能善罢甘休?”说到此处,崔娘子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自然知道,可是若不查,我如何还其他人一个交代?”崔子安低声道。
“你还了他们交代,那你怎么办?灵薇怎么办?我怎么办?”
说到此处,崔娘子低声道了一句“夫君,要不咱们还是别管这事了吧?”
崔子安却是摇了摇头道“慧娘对不起,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独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我能走上今日这条路,少不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帮助,我不能自己走上这条路,便又将从前予我施恩之人,以及后来者的路都给堵死。这样的荣华富贵,这样的官位我坐着也不安稳。”
听到崔子安这话,崔娘子心下更为难过,她只带着一丝希望问道“难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吗?咱们不要当什么官了,咱们回淮泰山城好不好?到时候你开私塾,我纺织,我们再为灵薇寻一门淮泰那边的好亲事。”
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却只道了一句“若我那样做了,无异于懦夫。”
听到这话崔娘子只觉自己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她翻了个身,只背对着崔子安。
明明是相爱的两人此时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一般。
崔子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崔娘子是生气了。
他见崔娘子这般,只能转身对崔娘子道了一句“过几日,你便带着灵薇回淮泰山城吧,那里有你的父亲,有我的兄弟,他们纵然要动手,应当也不会动到淮泰那边。”
崔娘子闻言许久才道了一句“我真恨自己当初选了你。”
可她心里也明白,若非爱着他这股拧劲,她又怎么可能与他在一起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在咎由自取罢了。
而听到崔娘子的话,崔子安只觉万分愧疚,可再如何愧疚又如何,他只能对崔娘子道上一句“对不起。”
崔娘子并没有接他这话,却只是低声道“我过几日可以带灵薇回淮泰山城,不过在这之前灵薇与杜家的那门婚事咱们也得去提前说一声,并且将之退掉。”
听到崔娘子的话,杜泽迟只低声道了一句“那是自然。”
此后夜色静默,二人虽同床共枕,却再无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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