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茶楼,人声鼎沸。
有说书先生,手执纸扇和惊堂木,炫以口技,讲述北境大夏将士大破狄族的精彩故事。
“且说那柳陌柳将军,手举丈二长矛一招将敌首戳于马下……”
堂下众人听得心旷神怡,赞叹连连,恨不得现在就要上阵杀敌,扬我国威。
陆寅君欣然接受店家赠送的好茶,抿了一口黄褐色的浓郁茶汤,不仅苦丢丢,还有一种说不上是炒制的陈米,还是艾草的怪味。
远不如在梧桐山时,跟着山主喝的松针茶那般清亮润喉。
穆玉对这怪味茶汤倒是接受度良好,瞟见陆寅君表情,笑道:“我师父管这个叫哇塞茶汤,谁喝了都要哇塞一声。”
“辛彦就是怪话多。”陆寅君忍俊不禁,“我记得柳陌在马上用的是陌刀,日常用双手带朴刀,什么时候改用丈二长矛?”
穆玉浅笑道:“茶楼说书先生,哪能知道战场真实情况,不过是听说只言片语,再加上自己的想象,编成故事,讲于众人罢了。”
陆寅君扫视全场,眼神突地一凝。
茶楼东北角落里坐着的身影,穿着黑色洗得泛白的短打,头戴帷帽,挡了半张脸,仅露出胡子拉碴的下颌,身侧立着一把缠着灰黑粗布的朴刀,看身形着实有些熟悉。
不是柳陌,又是哪个?
陆寅君才盯了两眼,对方就已经警觉起来,目光颇为凌厉地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穆玉顺着陆寅君的目光,与对方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柳陌见到两人先是愕然,继而低头端起茶碗,不引人注意地转移到他们这桌。
陆寅君金瞳满是戏谑,低声调侃:“在茶楼听到自己的故事,感受如何?”
柳陌表情一言难尽,“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用了丈二长矛。”
此时说书先生,朝场中拱手,“请客官们赏些茶水费。小老儿休息一刻钟,再回来与各位说说,英雄好汉齐聚延泗渡口,除魔诛邪的故事。”
穆玉眼看着心神俱震的陆寅君,笑问:“在茶楼听到自己的故事,感受如何?陆师兄怎么不笑了?”
柳陌不明所以,也看向陆寅君。
“陆兄和正明老弟何时来的儋州?”
穆玉:“边军大捷第二日就到了儋州。永康兄回到儋州府,为何过家门而不入?”
柳陌摇头苦笑:“被骗回来的。本来正在草原追击狄族残部,结果家里飞鹰传信,说是家祖病重……”
“柳家主病重?不曾听说此消息。”
穆玉眉头微皱。柳氏与崔氏是儋州的大族,甚至可以说整个成化郡都要看这两家的脸色行事。若是柳家主病重,那可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