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还能吃草饼,这里连皮都给吃完了。
“习惯就好。”王二似乎察觉了王三的触动,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这世道,咱也顾不得谁了。指不定哪天,我没了,你也得靠自己想办法才能活下来。”
王三顿首一下,不知为何,莫名心酸。
“官衙没有赈灾吗?”王三脱口而出,或许是他心中对于明王朝的好感在作祟吧。
“赈灾?”王二像是听到了笑话,失笑揉着王三的头发,也用力了几分,“官衙里的老爷不抢你种子粮,都谢天谢地了。好了,好好休息,还得走两日。”
“嗯。”王三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心中对于明王朝滤镜更是消解了几分。
……
砰!
一声铳响,打破了后半夜的死寂。
王三惊得坐起来,边上的王二他们已经警戒。
“快跑!是逃军!”
有三五个穿着破袄的军户,冲进了人群,抢掠这些人手中那些保命的粮草,有些则是抓人,似乎准备往山里走。
不过这三五个军户掠夺了些食物和人之后,就跑了。
然后死掉的人,很快被一哄而上,三五个就跟鬣狗一样,大卸八块,鲜血淋漓。
血腥气很容易让快要麻木的人躁动,但更多的人是仅存最后一点理智的光。
“快压不住了。”王三远远的看着现场画面,他已经没有作呕感了。
之前那几个还喊他叔的小子,被交换去当肉的那一刻,亲眼所见那一刻,他已经吐干了这辈子所有胆汁了。
喧闹,拂晓时结束,阳光洒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只有露重凉寒的彻骨。
王二喊醒其他人,大家草草抹了雪,激灵清醒后,带上行李武器,继续上路。
路边,沟中,焦骨,齿痕。
一条野狗对着王二他们呲牙,然后不时往沟里探首,叼走这焦骨,舔舐骨头上残存的肉。
至于什么肉。
无他。
吃人的在此时稀松平常。
毫无道德谴责。
晌午。
洛河中游,白水县段。
过了洛河,就是隔壁澄城县,王二跟着澄城县的好友种光道,联手控制了整个白水河的渡口、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