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去请了自己的老师参与这次雅集,再经由老师的影响力请来一众知交好友。
有些已经多年不参与雅集了,得知今日之主题无人推脱,纷纷收拾收拾赴会,就连仍留在京城的沉棋也来了。
他们已不在乎名不在乎利,可他们敬重雪鬓霜鬟仍为国出征的英雄。
一场由年轻学子一时兴起促成的雅集,最后参与的却换了人,也不是不让他们下场,而是差距如鸿沟,他们羞于露怯。
不过也并非全是如此。
言十安做为发起人,自是不能置身事外,他领着曾显几人下了场,竟也有来有回,让他的老师齐心收到了好些称赞。
齐心悉数收下,心里却不是全无疑惑,他这学生虽不是无利不起早之人,谁要有难还会伸手帮一把,但做为他的老师比其他人要了解他,他不会为无关之人做到如此地步,便是太师此行确实是为大义,也不行,因为那与他无关。
不过无论是为着什么,事是好事就行了,齐心再次谢过一好友的称赞,只要行正道,是哪条道都好。
言十安回来时已是黄昏,从言则那知晓时姑娘自回家就没有出过书房,径直去往那里。
果然,地上正铺着舆图,他看了看,比他手里那幅还要精细。
“你画的?”
“我没去过边境,哪里画得出来,你出门后不久大阿兄的人送来的。”时不虞起身从桌案上拿了个杯子来倒了果茶给他,声音都嘶哑了。
言十安受宠若惊,忙接过来喝了,甜丝丝的水经过喉咙,浸润的却好像不止是喉咙。
“此次雅集很精彩,由老师作序,正好来的人里有南城意兴书局文家的人,应承由意兴书局出书。”
“大阿兄一定不会输,但是有这么一本书世代流传我阿兄的勇武,我仍感激。”时不虞拍拍心口:“多谢。”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言谢。”言十安语气郑重:“若说谢,我一天到晚只向你道谢都道不尽。”
时不虞笑了:“行,不让你受累,以后不说了。”
“正该如此。”言十安看她笑的始终不如平时开怀,便说起旁的事:“我问了问南贤北圣雅集出书的情况,听那说法是快了,到时是不是该送两本到宗正少卿大人府上去?”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登门了。”
说到正事,时不虞精神了些:“宗正寺这一环最后至关重要,他们认可你,比其他人认可你更有份量。你在京城几年,并未去走过宗正寺任何人的门路,而是凭才学吸引了宗正少卿过来,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耍了什么心机手段。宗正少卿知道这一点,就不会觉得是被你利用了,反倒会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至于宗正卿,白胡子说只要那老头儿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站到你这边。”
这一听就是有交情的熟人,言十安暗暗感慨,去年今日他做梦都不敢想,不足一年时间局面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月初,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
时不虞的书房里宣纸又增加了数张,由之前的稀疏眼看着变得密集起来。
自大阿兄出征,她每天都在书房里度过,明明这一场雪下得比前两场都大,最适合堆雪人不过,她却视而不见,就好像前两场雪立志堆出个丑雪人出来的不是她一般。
何宜生悄悄在荷塘边堆了一个,姑娘每日都会到风雨廊上来喂鱼,出来了便能看到。
大肚子,粗腿,小脑袋,丑得一如前两个。
时不虞看到后,把自己的披风系到了她身上,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不能玩了,要玩命干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