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甲板上的阿居,他的影子一会长一会短,一会有脑袋像个人,一会像个没脑袋的野兽。
阿般站立的身影,摇晃破烂稀碎。
哪怕如此,他也站立挺直,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扫视甲板。
所见之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暴雨再强也冲刷不了甲板上的血水,以及板壁上喷溅的血水。
尸体叠尸体,大山猫叠尸体,武器叠尸体。
猛然间,阿般瞳孔骤然一怔,他看到了雌性的尸体。
雌性穿着衣服,手中大黑刀刺穿一个没穿衣服的雄性,她自己的背上扎着一把长矛。
还有一个穿着衣服的雌性,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大黑刀砍的破烂不堪,血水还在流淌。
她仰面躺着,眼神凶狠坚决,手里握着的大黑刀,自她肚子穿过,把一个没穿衣服的雄性和她串连在一起。
还有一个穿衣服的雌性,她断了右手,左手握着断裂的长矛,刺进一个没穿衣服,手里却拿着大黑刀的雄性脖子里。
那个雄性手里的大黑刀,则刺进雌性的肚子里。
同归于尽。
不只是这三个雌性,还有其他的雌性。
她们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艘大船,保护她们的部落,保护她们的族人。
阿般看着这般惨烈的场景,张着嘴想吼出来点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很痛,痛到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砰的跪倒在甲板上,发出砰的响声,他无声呐喊崩溃,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有一股气想发泄,却硬是塞在胸腔里,喊不出,喷不出。
除了痛,他感觉不到别的。
他的族人啊……
暴雨下的比先前还要凶猛,像天要塌了。
又像是要把甲板上的血水,通通洗干净,恢复到以前的清明干净。
冰爆子突然停了,好像在庆祝他没死,又好像不忍心再给他添上更多的伤口。
胸中那口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他跪在雨水中,整个人呆呆的,傻傻的。
死了那么多的族人,他要怎么和族长交代。
族长那么相信他,他却把事情给搞砸了。
眼前有人影在晃,阿般朝对方看去,听到她说:“阿般,你受伤了,得止血包扎,先进去吧。”
阿般张了张嘴:“还有人活着吗?”
他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很无力:“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