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远懒得与他废话,对还在挣扎不休的辛夷道:“杀人不过一刀落下,他并没有太多感觉,活着赎罪才是最痛苦的;辛夷,听我的话好吗?”
“我不要听!”辛夷拼命摇头,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张济世这个庸医,为母亲报仇。
“辛夷!”江行远强行按住辛夷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杀了他,光阴不会倒流,伯母也不会病愈,只会将你自己送进牢房,错过与伯母最后共聚天伦的时光,得不偿失;不错,就算你出了事,我、福伯甚至阿满,都会帮你照顾伯母,可你自己想一想,伯母会开心吗,不会,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以泪洗面,不停地思念你,甚至缩短她本就屈指可数的性命,这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辛夷无言以对,半晌,冷笑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劝我饶过他,保他一命。”
“是。”江行远并不回避她的目光,缓慢而清晰地道:“但我要保的,并不是他,而是你!”
“阿立,你听江公子的话。”阿满也在一旁劝着,“你一直不回去,伯母必定会问,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真想伯母临走都不安心吗?”
辛夷死死咬着牙,唯恐一松劲,就会有呜咽声逸出嘴唇,她可以不在乎别人,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柳氏,那是她唯一的软肋。
可是……放过张济世,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他偿还犯下的罪孽,所以辛夷,放手好吗?”江行远目光清澈坚定,没有一丝闪避或者回避,令人下意识地相信他。
辛夷定定看着他,在过了犹如一世久后,她吐出一口一直憋在喉咙里的浊气,哑声道:“记住你说过的话。”说完这句话,辛夷整个人软软往地上倒去,江行远赶紧扶她轻飘飘的身子,同时郑重许下承诺,“我以洞庭江家子弟的身份保证,绝不食言。”
这几日她一直没怎么阖眼,早已经疲惫不堪,一直靠着意念在支撑,如今吐了那口浊气,整个人就如虚脱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
江行远将辛夷扶到椅中坐下,转头唤道:“傅平。”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个面目沉肃的中年人执刀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定后朝江行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公子。”
江行远扫了一眼庆幸自己捡回一条性命的张济世,漠然道:“把他绑了送去县衙,告诉方大人,让他从重处置,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件案子递到绍兴知府甚至是浙江巡府那里。”
“得令!”傅平答应,他刚才在门外听了个分明,对张济世为保名声枉顾他人性命的做法深为不齿,自然乐意不已。
张济世闻言,连忙跪地求饶,“小人知错了,求公子开恩,饶小人一次,小人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见江行远不为所动,他又道:“小人愿意从此免费赠医施药,但凡是贫苦患病之人,皆不收半文钱,公子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