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樾思索片刻,道:“王氏,老魏头虽因田二而死,但他一无杀人动机,二无杀人意图,整件事就是一桩意外,若是就此处以极刑未免太过严苛,且就算斩了他,老魏头也不能死而复生,你说是不是?”
王氏抹着眼泪道:“大人慈悲心肠,老妇也知道不能全怪这个田二,只是老妇一家全靠老魏头一人的俸禄过日子,如今走得这般突然,您让老妇以后怎么办,家里怕是锅都要揭不开了,更别说还有两个儿子等着成亲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吴越,后者能够一路坐到知府之位,自是人精一个,听到王氏这么说,心中已是一片明了,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借老魏头的死讨些银子,看来这夫妻情份也没王氏说得那么深厚。
这般想着,吴樾将目光转向惴惴不安的田二,“你虽未杀死者,但他终归是因你而死,如今苦主宽仁,愿对你从轻发落,本官便判你刑杖三十,赔偿苦主两百两纹银,你可愿意?”
“两百两?”田二惊得睁大了眼睛,王氏在旁边瞧得不乐意,两道眉毛一提扯着嗓子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家老头子不值区区两百两吗,我告诉你,他可是在衙门当差的,身子骨也硬朗,再干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没问题,赔两百两那都是便宜你了。”一说起银子,王氏就跟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田二哪是她的对手,根本插不上话,只能拼命摇手,等到她说痛快了,方才找到机会赶紧道:“大娘误会了,我不是嫌多,而是……一下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把骡子全卖了,那也远远不够。”
王氏哼了一声,随后又赶紧道:“那是你的事,没银子就卖宅子卖地,总之别想耍赖,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大人的面上,我可不会这么轻饶了你。”
“我知道,知道。”田二迭声应着,随即又苦着脸道:“大人,能否宽限小人一些日子,小人当尽量将银子凑齐,若是实在不行,就逐月逐月偿还。”他深怕吴樾不答应,又急急道:“大人放心,只要小人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敢拖欠这人命钱。”
“好吧,给你十日之间,若是仍然凑不足,你再与原告协商。”说罢,吴樾取过一根签子掷在田二面前,肃声道:“拉下去,杖打三十!”
待田二被衙差拉下去后,吴樾又道:“王氏,你且先回去,老魏头的尸体本官会派人送去义庄,他在县衙当差,如今遭死横祸,实在可怜,他的身后事本官会让方大人安排,待得择好坟地与棺木后便将他下葬。”
一听县衙会安排身后事,无需自己掏银子,素来贪小精明的王氏自是一百个乐意,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狐疑地盯着吴樾,“大人莫不是想遣开老妇之后,动我家老头子的尸体吧?”
被她说中了心事,吴樾甚是尴尬,方文堂在一旁解围道:“大人岂会如此,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氏哪里会信他的话,当即道:“你们一会儿说我家老头子被人用刀杀害,一会儿又说他胸口有伤,走到一半又被乌鸦啄得浑身都是伤口,已是够不得安宁的了,你们怎么就缠着他不肯放呢?”说着,她又垂泪哀求,“你们就当行行好,让他入土为安吧,别再闹腾他了。”
“你是他妻子,也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吧。”听到楚孤城的话,王氏咬着一嘴牙恼声道:“我家老头子死得很明白,就是被那田二祸害的,倒是你,编派那么多事,不知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