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赵知府几乎要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身份,赶紧坐正,用一种抓住把柄的语气指着江行远道:“你果然一早就知道了银九的身份,却故意瞒而不报。”
“行远知错,请知府大人治罪。”随着这话,江行远往下又俯了几分身子,他这副坦然认错的模样,倒是让赵知府一时不知说什么了;真要治罪吧,这江行远又没犯事,银九是犯人,他将犯人送来府衙,这是合理合法的事情,顶多只是没如实禀告银九的身份,可翻遍律吏文书,也没哪一条说这是犯法的啊,他这个知府顶多就是不痛不痒的训诫几句,明知自己被算计,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憋屈。
既不能治罪,那就让他多行一会儿礼,勉强也能出一口恶气,这样想着,赵知府看向江行远的目光多了几分解恨与舒坦,但没过久,这份舒坦就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给打断了,“大人,长公子还行着礼呢。”
赵知府狠狠瞪了李捕头一眼,果然是一个粗人,除了破案抓人还算有点本事之外,其他地方简直一无可取,偌大个人半点眼力劲也没有,看不出他是存心不让江行远起来吗?
尽管满腹牢骚,可这些话当着江行远的面是万万不能说的,赵知府只能憋着气,略带着几分尴尬地道:“咳咳,本府倒是给忘了,起身吧。”
李捕头是个实诚人,他见赵知府一直没叫江行远起身,以为是给忘了,便好意提醒一句,哪里会知道赵知府心中那么多弯弯绕绕,瞧见那个瞪眼,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厢,赵知府已经一脸不满地质问起了江行远,“这银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与傅家又是怎么惹上留雁楼的?赶紧细细说来。”
这一回,江行远没有隐瞒,将辛夷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在嵊州所发生的事情,当然,此事可能涉及京城某位大员的事情他并未提及,这件事太过敏感,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即便这样,江行远所陈述出来的事情,也已经让赵知府难以消化了,在勉强消化完了所有的话后,他道:“这么说来,一切皆是因为这名叫‘辛夷’的女子而起?”
“是。”江行远坦然点头。
“既是这样,那你……怎么想到将她带回岳阳的,就不怕惹上留雁楼吗?”赵知府本想说,那你就不应该将她带回岳阳来,临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他毕竟是一方父母官,这样说话,未免太过苛刻,不近人情,所以改了嘴边的话。
江行远长眸微弯,露出一抹明朗皎洁的笑容,“行远一直记得知府大人初任岳阳知府时说过一番话,未敢有片刻忘记。”
听他提起自己,赵知府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话?”
“大人说:为父母官者,当以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本府但为岳阳知府一日,便当待岳阳百姓若至亲之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江行远复述了一遍赵知府当初的话,随即道:“岳阳百姓闻听大人这番话语,无不额首称庆,欢喜雀悦;充耳所闻之语,皆称赞有您这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乃是岳阳城的大福,岳阳百姓当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