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也不急着问话,道:“长公子今日情况如何?”
江流云连忙道:“回老夫人的话,长公子已经能够在院子里走一会儿,午膳也用了不少,季大夫不久之前刚来过,说依现在的形势,最多再有五日,长公子便可痊愈了。”
“那就好。”江老夫人徐徐点头,和颜悦色地道:“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跟着辛苦了,该赏。”
流云受宠若惊地道:“老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小人们应该做的,不敢言赏。”
“倒是不贪心。”笑意在江老夫人唇边转瞬即逝,“有功该赏,有过责该罚,你说是不是?”
流云不明白江老夫人为何要突然问这样的话,想想没错,遂老实地点头道:“是。”
江老夫人低头喝着温热的雪梨水,淡淡的水汽向着四周扩散开去,片刻,她搁下茶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与繁花楼的花晨姑娘是何关系?”
流云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会被江老夫人一语道破,惊得豁然抬头,双目直视江老夫人,嘴里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白管家就是这么教你与我说话的?”江老夫人的话令流云醒过神来,急忙低头道:“小人一时惊奇,忘了规矩,请老夫人恕罪。”
江老夫人没有与他多言,径直道:“说吧,怎么一回事。”
流云见瞒不过,只得道:“花晨她……其实是小人失散多年的妹妹,意外遇见,方知她被卖入了繁花楼……”他接下来讲述的事情,与赵嬷嬷所说得一般无二,只是刻意隐掉了一些关键的细节。
江老夫人也不说话,面色平静地听着,待他说完,方才道:“花晨此刻人在哪里?”
“她……”流云低垂眼皮下是慌乱的眼神,他攥着衣角道:“还在繁花楼。”
“为何不给她赎身?那可是你妹妹啊,你就忍心让她在青楼里迎来送往,遭人践踏?”
这话令流云想起初遇花晨时的情景,一下子红了眼,涩声道:“小人自是不愿意,但繁花楼的老鸨张口就要五百两黄金,就算把小人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啊,所以只能慢慢想办法。”
“是吗?”江老夫人唇角微弯,似乎在笑,又似乎没在笑,流云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已经被识破了,还傻乎乎地应道:“是。”
江老夫人点一点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也不叫流云起身,刚刚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屋子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流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与呼吸的声音,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一下子不说话,又不敢问,只能忍着膝盖的疼痛,继续跪着。
如此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被推门而入的刘嬷嬷打破,后者朝闭目养神的江老夫人屈一屈膝,恭敬地道:“老夫人,人带来了。”
江老夫人睁开眼睛,道:“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