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江行过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仙鹤形状的香炉前,缕缕香烟从镂空的炉盖中升起,悄无声息地没入屋宇四周,以维持那幽幽清香;不过此刻的烟气已是比之前淡了许多,若有似无,想是里面的香料已是燃得所剩无几。
江行过俯身轻嗅,“我识得这种香,蝶缘阁的陵兰香,有宁神静心的功效,每次江行远来京城,你都会送他一些。”
柳青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冷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东拉西扯。”
江行过笑一笑,揭开一旁的香料盖子,从中舀了一勺晶莹的香料添到香炉之中,香料受热融化,升腾而起的烟气顿时比刚才浓郁了几分。
江行过一边将雕着仙鹤的香炉盖子重新盖上,一边道:“老夫人知道汪晋成是受你指使,也猜到了你的用意,她很生气,单单解除婚约已是不足以平息这份怒气,所以她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我……”他指一指自己,耸肩道:“就是她手里的那颗棋子。”
若是江老夫人在这里,必定会怒不可遏,因为江行过竟是将她的计划合盘托出,一五一十地告诉柳青鸾,这是背叛!
那厢,江行过的话还在继续,“你我虽未见过面,但你也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我的处境,我虽然是江家的长子,却从来不被老夫人承认,她痛恨我娘,更痛恨我,甚至将江行远生母沈氏的死也怪到我头上。”说到这里,江行过声音微微发抖,眼圈也乏起了一丝猩红,不复之前的从容与淡定。
“为了羞辱我,她给我取了‘江行过’这个名字,呵呵,行过行过,这是在时时刻刻告诉我,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我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江行过越说气息越急促,待到后面,垂在两侧的手已是紧紧攥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每一个指节都泛出苍冷的白色。
江行过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来京城之前,她找到我,许我与母亲众多好处,以此来答应我做她手中的棋子,而这枚棋子要做的就是……”他迎着柳青鸾审视的目光,缓缓道:“反间计。”
“反间计……”柳青鸾缓缓念着这三个字,下一刻,已是明白了江老夫人的打算,她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咯咯咯”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两只穿着蝶穿牡丹绣鞋的秀足更是在半空中一前一后地晃荡着,好不高兴。
良久,柳青鸾终于笑够了,停下秀足,满面讥诮地盯着江行过,“江老夫人真是老了,居然会想出这么老糊涂的计划,难道她觉得我会相信一个姓江的人吗?”
“会。”在说这个字的时候,江行过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反倒十分认真。
柳青鸾被他副模样挑起了兴趣,扬起精心修剪描绘过的长眉,笑嘻嘻地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江行过三个字就是你最好的筹码与办法。”望着柳青鸾笑意渐淡的脸庞,江行过道:“这是那老太婆说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柳小姐冰雪聪明,足智多谋,想必能从这句话里推测出她的心思。”随着立场的转变,江行远对江老夫人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