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卿这个学生倒是一个消息灵通之辈。”梁帝淡淡说着,若是往仔细了听,会发现在这看似淡然的语气之中隐了一丝讥讽,可惜孙邈并未发现,自顾自地道:“微臣担心,胡先生会顾念旧情,替江家脱罪。”
梁帝假意思索了一下,道:“胡先生做事一向公允,且光明磊落,应该不至于如此。”
见梁帝向着胡一卦说话,孙邈急忙道:“若胡先生当真光明磊落,无不可昭人之事,何以江家出事之后,没有立即向皇上禀报他与江家的关系;依微臣所见,多半是存了私心。”
梁帝颔首道:“好,朕知道了,辛苦孙卿了。”
孙邈激动地道:“这一切都是微臣的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说着,他又试探道:“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处置江行远一案?”
“贡茶的事情还在查着,应该这几日就会有消息,朕打算到时候两案并审。”说到这里,梁帝微笑道:“到时候就由孙卿来做主审官,朕旁听。”
“这……这……”孙邈万万没想到梁帝会突然赏下这等恩赐,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待心情稍稍平复后,他假意推辞道:“微臣只是四品左佥都御史,如何有资格主审此案。”
“朕说你有就有。”说罢,梁帝不容置疑地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若当真觉着有所不安,就替朕把这桩案子审个水落石出,让朕弄个清楚明白。”
“微臣遵旨!”孙邈本来就不是真心推辞,见梁帝这么说,自是顺水推舟,不再拒绝。
待孙邈退下后,梁帝重新捧起汤碗,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原本有些烫嘴的松茸汤变得温度适宜,他低口喝了小半碗,凉声道:“现在明白胡一卦为什么着急火燎地来献火枪,还主动将他与江家的关系告之于朕了吧?”
“奴才明白了。”王安恭声道:“胡先生发现他与江家的关系被人知晓,怕有人拿这事大作文章,所以先行一步,堵住了这个漏洞。”
梁帝拿起筷子,戳一戳桌面,冷笑道:“这个胡一卦,还真是只老狐狸,心思多得很。”
王安笑道:“狐狸心思再多再深,也逃不过猎人的双眼。”
“自作聪明。”梁帝淡淡说着,眉眼间充斥着几分厌恶与不屑。
王安瞧在眼中,顺着他的话道:“奴才之前还觉得胡先生是个实在人,如何看来也不过如此。”
“越是看似老实的人,骗起人来越是能耐。”梁帝喝完最后一口松茸汤,将空碗递给王安,端碗用起膳来,膳前一碗汤,这是他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御膳房知道他这个喜好,每天变着法子炖汤,可以一个月不带重样。
王安顺着梁帝手指的方向将菜挟到小碗中,小声道:“那皇上要不要敲打敲打胡先生?省得他以为皇上看不出那点心思,往后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