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白卓,孙邈则仍然处于茫然之中,并未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略略平了平思绪,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望着梁帝,“皇上,微臣……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既然这金丝软甲的手套是您赐给江家的,为何还要捉拿江行远入狱,还责令微臣审理此案?”
梁帝没有理会孙邈,只是徐徐抿着刚刚沏好的茶,仿佛就连这盅茶都比孙邈好看数倍,想想也是,茶可提神醒脑,可预防衰老,甚至还能提高自身的抗病能力;孙邈有什么,除了姓孙,除了会念几句“之乎者也”之外,一无是处。
这样的漠视令孙邈颜面无光,尴尬不已,而且因为躬身太久的缘故,后背开始传来一阵阵的酸疼,但没有梁帝的话,他又不敢直起身,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心里不断祈求梁帝快些发话;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求,梁帝的目光终于从茶盏中移开,落到了孙邈头上,凉声道:“你当真想知道朕为何这么做?”
孙邈精神一振,连忙道:“臣愚钝,还请皇上赐教。”
“因为朕想看看孙长济的儿子到底有多蠢,多笨!”梁帝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孙邈呆若木鸡,孙长济是他的父亲,当年辅佐梁帝登上九五之位,立下赫赫功劳的同时,也给家族挣来一份体面与恩荫,否则以孙邈的资质以及进士榜尾的成绩,如何能进得了都察院,并一路升任四品朝官。
可惜,他父亲因为一些事情坏了身子,早早就去了,没过多久母亲也没熬住,跟着一并去了,只留下他一根独苗,可惜他并没有父亲那样的能力与胆识,只是靠着之前挣下的恩萌浑浑噩噩过日子。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是这样了,白卓传来的消息以及梁帝的态度,给了他希望,以为借着江家这桩案子,他能够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哪怕后来案子一点一点偏离了他的预料,也没有怀疑过,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看他有多蠢?多笨?
这还是那个唤他孙卿的梁帝吗?
孙邈呆傻发愣的样子,令梁帝越发厌恶,对王安道:“去,扒了他的官服与顶戴。”
“奴才遵旨。”王安答应一声,朝随行的几个小太监做了个手势,诸人会意,一拥而上,扒衣服的扒衣服,摘官帽的摘官帽,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孙邈扒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官靴都没漏下,其中一只还连袜子一道扒了下来。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主审官,这会儿已是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中衣与一双……不对,是一只罗袜,头发也被扒得乱糟糟,这副形象倒是与街头的乞丐有几分相似。
“你们……你们休要太过份,立刻把衣裳和官帽还给本官!”孙邈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虽说没什么能力,却一直过得颇为体面,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孙大人,这是皇上的命令,奴才只是听命行事,还望你体谅。”王安话说得客气,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耻笑,此时的孙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