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红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问是谁,话到嘴边忽地明白了过来,警惕地往车头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小姐是说江行过?”
柳青鸾倚着车壁,声音庸懒地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早膳的时候可就他一人出去过。”睫毛微动,遮住那丝丝缕缕的寒光,“我那会儿只道他粗鄙无知,膳桌上口无遮拦,惹人反胃,如今想来,那不过是一个避开咱们视线的借口罢了。”
红姑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点头道:“确实,他回来后不久,车夫就来禀报马腿受伤,前后时间对得起来,且他也有一手不俗的射箭功夫,足以造成这一切,只是……”红姑疑惑地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就为了献个殷勤吧?”
“当然不是,至于原因……”柳青鸾朱唇微勾,凉凉地道:“等到了柳府,他自己就会眼巴巴地凑上来说个清楚,何必去猜,除了浪费心思之外毫无意义。”
“这倒也是。”红姑点点头,在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事,“既是被箭所伤,车夫李九应该有所察觉,但他丝毫没有提及,只说是突然受伤,难不成……是被江行过那小子给收买了?”
柳青鸾略一沉吟,摇头道:“李九上下三代都在咱们府里当差,都是老实听话的本份人,不至于轻易被人收买,想必是江行过觑了个空档,避开李九的视线。”
红姑点头之余,仍有疑问,“射过来的时候可能没瞧见,但那箭矢不会凭空消失,难道李九也没瞧见?”
柳青鸾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遂道:“待会儿问问他,看他用了什么诡异法子。”
红姑点点头,不再言语。
因为下雪的缘故,马车用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才抵达柳府,江行过呵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跃身跳下马车,隔着车门喊道:“柳小姐,咱们到了。”
不等柳青鸾吩咐,红姑已是率先下车,待得将伞撑开后,方才扶着柳青鸾走下马车,这漫天雪花都被她严密地挡在了伞缘外,一路直至踏上台阶,来到府门处,柳青鸾身后都没有沾染哪怕一片雪花。
待红姑收起伞后,柳青鸾方才转过身,对眼巴巴跟在身后的江行过屈膝福了一福,“这次真是多谢大公子了,若是大公子不嫌弃,去我那里喝杯热茶暖暖身了吧。”
江行过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笑道:“我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柳小姐。”
柳青鸾微微一笑,就着红姑的搀扶往府中行去,一路来到位于后院的闺楼,杏儿正在给鸟儿喂食,看到柳青鸾回来,连忙笑着迎了出来,正要说话,瞧见走在后面朝她挤眉弄眼的江行过,一双好看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嘟着嘴脱口道:“小姐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柳青鸾没有说话,倒是红姑沉下脸喝斥道:“越发没规矩了,小姐做事还要知会你不成?”
杏儿被她喝得小脸一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错了,姑姑莫要生气。”话虽是对红姑说得,那双和杏仁一样大的眼睛却是不安地瞄向柳青鸾这个主子,好在后者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罢了,去沏茶。”
“多谢小姐。”杏儿如逢大赦,赶紧应了一声离去。
屋里烧着炭,刚一进去,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仿佛一下子从隆冬腊月来到了阳春三月;原本张牙舞爪,洋洋得意的寒气在这股热气面前,仿佛老鼠见了猫,迅速退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弥漫在身周的除了令人暖意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