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在时不时落一场的皑皑白雪中缓缓过去,一场接一场的冬雪让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而且今冬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出太阳的日子屈指可数,沐浴在冬阳之下,在这个冬天竟然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在经过数日的休养,赵怀的伤势渐趋稳定,经过齐院正的诊断,确定坐马车不会影响伤势后,梁帝派人将他接了回去,一并离开客栈的,还有辛夷。
江行远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复杂地看着与赵怀并肩而立,笑意清浅的辛夷……
突然之间,胳膊被人撞了一下,转头看去,是江行过,他辛夷的方向努一努嘴,“真打算这样由着辛夷随大殿下入宫?”
“不然呢?”江行远苦涩地反问着,这几日间,他始终放不下对辛夷的情意,又几次追问,终于从辛夷口中问出她拒绝自己的原因,她……竟是钟情于赵怀。
江行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总觉得辛夷的回答有问题,她与大殿下认识才多久,且之前一直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根本看不出她对大殿下有情意,怎么会突然钟情上了。”
他自问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准的,辛夷面对赵怀与江行远的态度明显不一样,相较于面对后者时的躲闪与逃避,她对赵怀时显得平淡很多,犹如朋友……而非恋人,此刻突然说彼此有情,实在奇怪。
蛇六娘也在旁边,听到这话,柳眉一扬,冷声道:“这还用问吗,自是看中了这姓赵的身份与地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说到这里,她轻啐了一句,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道:“还以为她与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不一样,不曾想老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辛夷不是那样的人,六姨莫要胡说。”尽管已经没有关系,但听到蛇六娘非议,江行远还是忍不住替辛夷辩解。
蛇六娘翻了一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江行远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明白吗?这大殿下才出现几天,怎么可能说恋就恋上了,分明就是别有所图;再说了,这段时间,你为在留雁楼的屠刀之下护住她,费了多少心机与力气,她呢?离别在即,可有与你道过一声别,说过一声谢?”
江行远说得默默不语,就在蛇六娘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时,一抹轻浅却坚持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始终认为,她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你……你真是着魔了,被卖了还在替卖你的人说话!”蛇六娘又气又恼,莹白的牙齿在朱唇里咬得咯咯作响,半晌,她突然抬眼望向辛夷,只是这一次,那双妙目之中染上了一层阴霾,显有渐浓之势;旁人怎样她都不在乎,唯独江行远,谁敢伤他,害他,负他,就是她蛇六娘的敌人,不可轻放!
想到这里,蛇六娘忽地笑了起来,她本就长得十分美艳,这一笑顿时百媚丛生,她抬手拂过浓密若乌云的长发,看似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可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发间那枝掐丝錾金的蝴蝶步摇此刻少了一根触须,而此刻,一根细细的金丝正在蛇六娘微微屈起的指尖若隐若现,而金丝所朝的方向正是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