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宣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这会儿梁帝在,晋王在,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一个个内监说话,好在还有时间,可以再寻机会劝说辛夷,绝不能由着她搅进皇家这趟浑水之中;皇帝老了,皇后与荣王一脉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朝堂之上诸臣派系林立,各自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太子虽也有几分能力,但到底不足,不似老皇帝那般既有运筹帷幄的心计,又有不容置疑的铁血手腕;虽有长公主支持,但将来到底能不能坐稳帝位,谁也说不准;可想而知,随着老皇帝一天一天老去,这座宫城之中的风云必将愈卷愈烈,尽管老皇帝说要封赵怀为亲王,但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庞大的母族庇护支持的亲王,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没什么花头,稍稍一点风雨就能够淋掉他半条命;而其中最关键的是,谁都知道赵怀胎里带了暗伤,自幼体弱多病,能够活到今日全靠无数良药与太医的精心照顾,换了平常人家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过是多撑些时日,并不能长命,好比这一次受伤,对于旁人来说只是稍微重一些的伤势,可对赵怀来说,却足以要他的性命,险之又险才从鬼门关绕回来,但幸运不是一直都在的,可能下一次,一场秋雨一场风寒就会要了赵怀的性命,这么一来,辛夷就成了一名寡妇,处境更加艰难。
“皇上,大殿下的婚事不知该以什么仪制准备?”王安的话提醒了梁帝,他拍一拍额头,笑道:“瞧朕,一高兴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呃……就按侧妃仪制准备吧。”这一次,梁帝倒是没考虑太久,在他看来,让辛夷以侧妃的身份嫁给赵怀已是天大的恩典,毕竟二人身份悬殊,一个是当今帝王长子,不久之后的晋亲王;一个则是民女,其父亲辛若海当年还曾在贡茶一事之上犯下差错。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容宣将梁帝的话牢牢记在心中,随即便要退出养心殿,却被赵怀唤住,“且慢。”
梁帝一怔,不解地道:“怀儿还有什么事情?”
赵怀迎着梁帝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字说出心中所想,“儿臣想以正妃之礼迎娶辛夷。”
此言一出,莫说梁帝,就是辛夷也是一愣,待得诧异过后,心中更多的是感动与歉疚,她对赵怀不过是出于利用,可赵怀对她却是真心实意,他身为天潢贵胄,不久之后的一品亲王,以侧妃之礼迎娶一介平民女子,已经是极大的诚意,若换了一般女子,怕是会高兴得晕过去;可他却坚持以正妃之礼娶之,正如他自己所言,既然动了真情,认定了辛夷,那么就一定会给她最好的,包括正妻的位置。
那厢,梁帝也已经回过神来,不过他心中浮现的却不是感动而是不悦,皱起灰白的眉毛喝斥道:“胡闹,辛氏一介平民女子,怎可为你的正妃,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面对梁帝的喝斥,这位苍白柔弱的皇子却未退却,反而朗朗道:“父皇常教导儿臣,人虽有高低贵贱贫富之分,但不可拘于一格,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品性二字,若品性上佳,就算出身寻常,甚至不佳,也应该加以录用;反之,纵是出身名门士族,也不可重用。辛夷虽是平民,但洁身自好,心性坚毅,犹如寒风中的梅花坚韧不屈,纵是面对留雁楼的追杀,亦不惧不畏;这样的女子,难道不配为儿臣的正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