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消息,令他失了帝王应有的静气,眉目间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王安连忙双膝跪地,口口声声请着梁帝息怒。
梁帝面无表情,眉眼如冰霜浸染,满是凌厉之色,令人不敢直视。
许久,梁帝缓缓按下怒气,盯着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的胡一卦,沉声道:“先生真乃神人也,都料对了。”
胡一卦长长叹了口气,涩声道:“代价却是乞儿与画师两条性命,是臣害了他们,罪过罪过。”
“一切都是那贼子所为,与先生何干。”梁帝宽慰了一句,眸光沉沉地道:“与江家以及朕结怨,且有能力做这些的,朕能想到的唯有一人,那便是翊阳,先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陛下英明!”胡一卦在椅中微微欠身,虽然没有明言,但这句话已是说明了一切。
“翊阳……”梁帝长眸微眯,寒意在眸底闪烁不定。
随后,梁帝又问了胡一卦一些事,既有江家的,也有翊阳的,还有那个火枪的进展,直至时近晌午,胡一卦方才离开了养心殿。
午后,秋风渐起,吹得树枝簌簌摇动,不时飘下几片干枯发黄的叶子,被秋风吹得不停打转,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梁帝捧着茶盏,突然道:“王安。”
正在关窗的王安,听到梁帝喊自己,连忙迎上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的话,你信几分?”
王安愣了一下,诧异地道:“陛下觉得……胡先生说的并非实话?”
“半真半假。”梁帝起身走到殿门,遥遥望着胡一卦离开的方向,嗤笑道:“他若说的全是实话,那才叫奇怪呢。”
王安听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道:“奴才愚钝,奴才听着胡先生那些话,似乎句句在理,听不出虚假。”
梁帝拨弄着手里的沉香木珠串,凉声道:“童谣那桩事情,十有八九不是奶娘所为,是有人故意栽赃在她身上,但胡一卦可没他自己说的那么清白。”
听到这里,王安隐约有了一点眉目,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胡先生在参与在这件事情里?”
梁帝举步走到殿外,任由秋风拂起他单薄的龙袍,自从服过五行丹后,他气血就一直处于旺盛状态,根本穿不了棉衣,一披上就觉着热得慌,“昨夜,是他派人去请的陆江。”
王安一怔,随即低头细细琢磨着梁帝的话,倒是让他琢磨出了一点头绪,正欲开口,忽地心中一动,咽下嘴边的话,改而道:“奴才愚笨,不解陛下之意。”
梁帝睨了他一眼,凉声道:“若是事事都能让你猜懂,他也就不是胡一卦了,他啊,心思可多着呢。”
王安闻言,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纵是胡先生再能耐,心思再多,顶了天也就是一只孙猴子,逃不出陛下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