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露出几分诧异,思忖片刻,他缓缓道:“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先生。”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了沉黑如墨的夜色中,而锁定黑衣人的那几道气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后院的一间厢房亮起了灯,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扎眼。
片刻,常喜去而复返,先是朝着虚空摆一摆手,随即对黑衣人道:“走吧,随我去见先生。”
黑衣人沉默地点头,她能感觉到在常喜摆手的瞬间,锁定她的气机消失不见。
常喜领着她来到那间亮灯的屋子前,叩了叩门。
“进来吧。”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常喜推开门,那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卧室,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之外,就只有一架檀木屏风。
角落里摆着一个铜盆,里面的炭还没有熄灭,忽明忽暗,但能看得出,已经快到熄灭的边缘了。
桌前坐着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花白发丝散乱地披在身后;因为屋里还算暖和,所以他只披了一件单衣。
胡一卦目光温和望着跟随常喜身后进来的那位不速之客,“坐。”
“去沏壶茶来。”
面对胡一卦的吩咐,常喜看向沉默落座的黑衣女子,迟疑着没有动脚。
胡一卦微笑道:“她不会伤害我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见自家先生这么说,常喜不再犹豫,躬身离去。
“什么时候来的京城?”胡一卦从篓里取了几块四四方方的银炭,丢到炭盆中,那些在将熄炭火上勉强挣扎的火光察觉到有新炭补充,立刻贪婪地蔓延了过来。
“今日刚到。”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面巾,露出一张明艳大气的五官,正是江怀德的二夫人洪氏,这会儿柳眉微蹙,一缕忧色盘桓在眉目间,挥之不去。
“他让你来的?”胡一卦拨弄着炭火的火钳微微一顿。
“嗯。”洪氏简单地应了一句,。
胡一卦搁下手里的火钳,拍一拍手,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见过他的,说了什么?”
“他打算对江家动手了。”洪氏言简意赅地回答,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眉眼间的忧意明显又深了几分。
“呵呵。”胡一卦哂然一笑,带着一丝嘲讽道:“忍了二十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洪氏咬一咬银牙,顺着椅子跪下道:“还请先生务必保江家周全。”
胡一卦回到椅中坐下,淡淡道:“这似乎不是你该说的话。”
洪氏沉默良久,声音苦涩,似含了一枚黄莲在口中,“当年陛下担心江老夫人泄密,派人去岳阳监视;事后又觉得这样的监视不足以掌控江家内部的情况,便让我勾引江怀德,成为他的女人,还生下行过。”
“因为老夫人的反对,我迟迟没能入主江家,陛下便安排人将这件事透露给即将临盆的大姐,令她郁郁而终,而我则以二夫人的身份,入主江家,这二十年来,一直替他监视着江家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