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的回答,令江老夫人面色一白,三十年前,那时候梁帝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居然已经悄悄地培养暗子,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她做为当梁帝身边最亲近奶娘,居然一无所觉,这份心机……令人不寒而栗。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暗营首领传来了陛下的旨意,她要我入主江家,而不是这样偏安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我那时,已经对老爷有了好感,并不想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但我更清楚,如果我拒绝,我会死,而暗营也会另外再派一名暗子接近老爷,整件事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会变得更糟。
“所以,我决定按照首领的意思,引诱老爷,但老爷是个正人君子,他不止没有受惑,还大为恼怒地斥责我居心不正,责令我离开。”
“我答应了,但提了一个要求,要他陪我一起吃顿饭,我在酒里下了迷情药,不止是下给他,也下给我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失去理智,只凭本能去做事,就像……一只畜生。”
两行清泪自洪氏眸中落下,滑过苍白的脸庞,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龌龊往事。
江怀德默默握住她的手,“此事不怪夫人,若非夫人百般维持,江家不会有这二十年的太平日子!”
江怀德深情温柔的目光,就像一道明媚晴好的光,照进洪氏灰暗的眸子,一点点驱散笼罩着阴霾。
洪氏恍惚了一下,复扬唇浅笑,这二十年来,江怀德如同她的救赎,一点点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说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醒来后,老爷勃然大怒,我与他自认识以来,从未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简直就像要吃人一样。”
想到江怀德当时的模样,洪氏忍不住低头轻笑,”虽然生气中了算计,但老爷冷静下来后,还是决定给我一个名份。”
“老爷去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坚决反对,不许我过门;老爷是个孝子,再加上他觉得愧对姐姐,所以这件事就给拖了下来。”
“我本就不想去江家搅风搅雨,乐得拖着,可是首领不愿意,他一再催促,而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有了老爷的孩子。
“我正思索着该如何跟老爷说时,他发现了我藏起来的夜行服,以及我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一封密信;他逼问我到底是什么人,接近他算计他,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办法,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老爷,并且告诉他,想要保住江家,就必须让我进门,成为江家的二夫人。这样,至少我可以控制住事情的进展,一旦另派他人,或者惹恼了陛下,江家就危险了。”
洪氏幽幽叹了口气,道:“再后来的事情老夫人您都知道了,我生下行过,老爷娶我过门,姐姐郁郁寡欢,在生下行远后,撒手人寰。”
江老夫人浑身僵硬地坐在椅中,努力消化着洪氏透露出那些惊天密闻。
一旁的蛇六娘也是瞠目结舌,谁能想到,洪氏当年进门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所以……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洪氏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原本明亮的烛光渐渐变得黯淡,焦黑的烛芯蜷曲在一起,烛光如豆,橘色的光晕只能照见三米方圆的地方,铜台下结满了呈倒垂状的烛蜡,如同殷红的珊瑚。
胡一卦从抽屉中取出全新的红烛,接替那些烧得只剩下小小一截的蜡烛
随着蜡烛一枝枝点亮,书房又恢复了明亮,清晰照见每一张脸上的细微表情,以及他们身后的影子……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江老夫人沙哑干涩的声音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