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全心全意待我,我做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赵恪叹息道:“可惜我现在势单力薄,不能为姑姑做更多的事情。”顿一顿,他又急急道:“不过姑姑放心,将来我继位登基,一定会复姑姑之位,姑丈那边也会追封。”
翊阳欣慰颔首:“你能有这份心,姑姑很高兴,不过真的不用麻烦了,此处……”翊阳环顾一圈,漠然道:“我不会住太久的。”
“为何?”赵恪诧异。
翊阳没有立刻回答,挥退下人后,方才迎向赵恪充斥着疑惑的双眸,“皇帝对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却突然将我释出宗人府,除了贬为庶人之外,没有任何惩治,你可知为什么?”
“当然知道。”赵恪不假思索地道:“是大哥在父皇面前拼死求情,又动之以情,父皇这才同意饶恕姑姑。”
“饶恕?呵呵。”翊阳冷笑不语。
赵恪敏锐的从她这个冷漠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不对,松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怎么了?”
翊阳看到他溢于言表的紧张,心底蓦地一软,叹息道:“若赵怀身体康健,或许真能保我余生平安,可惜啊,他是个病殃子。”
不等赵恪说话,她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他若真的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皇帝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姑姑,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与大哥身子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赵恪听的一头雾水,但他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姑姑也并非真的安全了。
翊阳轻叹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紧闭的窗子,目光遥遥,仿佛穿过时光与空间,看到了紫禁城,看到了那座带给她荣宠与悲伤的皇宫……
在赵恪等的百爪挠心,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耳畔响起飘渺空洞的声音,“在皇帝眼中,我大逆不道,意图弑君,是个杀十次都不为过的罪人。一日不杀之,便一日寝食难安。”
其实赵恪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此刻得到证实,仍是吓了一大跳,急忙道:“不会的,父皇答应了大哥,若是食言,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君无戏言,对君无戏言。”
后面那半句话,声音软弱无力,也不知是在说给翊阳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君无戏言……”翊阳玩味的咀嚼着这句话,抬眸看向慌乱不安的赵恪,“你做了这么多年太子,难道还不知道这四个字有多可笑吗?”
赵恪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这嘴巴和舌头,仿佛一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受他控制。
翊阳低头抚着身上光滑柔软的缎子,轻声道:“你与我说过,赵怀去养心殿后不久,所有太医都被急召而去,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连话也不说,余下的人也都一个个紧闭了嘴,什么都不肯说;而赵怀没有回毓庆宫,而是被安置在了养心殿,对吗?”
“是。”赵恪干巴巴的挤出这个字。
“那就对了。”翊阳缓缓分析道:“养心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才能住的地方,连太子都没有资格;赵怀以前哪怕再得皇帝宠爱,也没有留宿养心殿的时候;这是规矩,也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