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成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但他却彻底的连自己都设了防。
太师弯下腰,虔诚的拱起手,垂着头,道:“陛下恕罪,微臣不敢。”
楚绯澜道:“那太师所来,是为了何事?”
太师面色平静,道:“微臣听闻苏氏之事,特来请问陛下,如何处置。”
楚绯澜命人赐座奉茶,待太师坐下后,楚绯澜才淡然道:“玉瑶北朝不比南朝,北朝建立不足一年,又历经磨难,能够自保已是不易,想让他们上献的贡品足够,那是不可能的。”
太师面色无异,松弛的眼皮下,眼珠黯淡无光,平淡的看着楚绯澜,语气里无悲无喜。
“陛下说得是。只不过,既然朝臣们在早朝上提起此事,若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着包庇苏氏一族,怕是会遭人非议。”
太师心中明白,此事十分怪不得苏氏不敬陛下,应该宽恕于苏氏,不必多加计较,以彰陛下仁德之威,体恤臣下之名。
但太师又心中作祟,忍不住害怕:陛下若是不加计较,是不是为了玉清殿的那位。
楚绯澜那双墨瞳在太师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即淡淡撇开,那双洞若观火、洞察一切的眸子早已将太师的担忧看了出来。
楚绯澜道:“这一年来,寡人确实明确的帮过北朝很多次,让世人都觉得寡人更支持苏氏一族,而不喜威氏。刚才寡人问过了,与北朝一同进献的南朝的贡品,比以往的多了两成,南朝这是有心了。虽然苏氏今年的贡品不足情有可原,但诚如太师所言,寡人一味的偏袒苏氏,恐被世人议论寡人不公,待各国诸侯有所不同,以亲厚疏远相对。所以,寡人也还在犹豫。”
楚绯澜将北朝与南朝进献的礼单都拿给太师看,太师细细看过后,面色有些动容,太师指着北朝的贡品礼单道:“虽然这北朝进贡之物甚少,也没有什么稀世珍宝,但却有许多灵丹妙药和珍稀补药,应是听说肃浔侯遇刺,故而进献这些有助于疗伤之物,也算有心。”
楚绯澜不置可否。
“只是,”太师迟疑道:“无论怎么说,这贡品不足是事实。”
楚绯澜早在太师看单子的时候,就无聊的摘下了澜玉珠拿在手上把玩,他一边拈着澜玉珠,一边面无表情的道:“太师还是觉得,有过则罚比较好?”
太师低头,思考了一会,复而抬头,目光恳切,说出来的话清晰有力:“微臣认为,陛下既然想用内乱之计来化解玉瑶国实力逐渐壮大,甚至威胁到璇玑,那么就不能偏袒。如今北朝和南朝已经对立,玉瑶分裂,一切朝着陛下预想的局面在发展。陛下之前怕北朝不敌南朝,遂出手相助,而今北朝形势渐稳,陛下若再偏袒,正如刚才所言,会使陛下陷于不义之地。不如给些教训,但又不重罚。一来能让天下人明白陛下的公正,二来又能体现我璇玑王朝的威严法度是不容侵犯的,三来,略惩小戒,又能解决问题,又能彰显陛下体恤臣下的仁德,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