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涵之从小受用,锦衣玉食惯了,这辈子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被太湖水匪抓了,还是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狈。
此刻他的衣服皱了,脸上脏了,手中折扇也不知去了哪里,尤其饿了两天,饿得眼睛都发蓝。
他见到了周念通,顿时便认出了他,手指着大叫:“是你!你果然是匪盗一路的!”
周念通笑眯眯道:“史公子可别乱说,我也只是做客而已!倒是史公子为何如此不小心,这回换你被人给掳了?”
史涵之如梦初醒一般,转头又见到赵家兄弟,暗暗咬牙思索,见周念通三人似乎确是做客的模样,于是也不理会他们,转头对坐在主位的陆乘风行礼道:
“这位老英雄,小生乃是当今丞相史弥远之侄,奉伯父之命公干,却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寨,要将我等擒在此地?这位完颜康殿下乃是大金国皇族,身份尊贵,竟也被贵寨掳来,老英雄可知此事涉及两国外交,乃是闯了弥天大祸!”
陆乘风冷笑道:“此却当真可笑,我听这位裘前辈所言,金国即将尽起大军南下侵宋,到时候两国便为交战敌国,却不知这完颜康这金国钦使又是有什么任务?史公子伯父身为当今丞相,可知此事?派史公子亲自迎接这敌国皇族,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啊,这……哪有此事……”史涵之其实也没听说金国即将侵宋的消息,听了此言倒是愣了。
……
陆乘风还待质问,裘千丈却是抬手制止了他,陆乘风此刻还在想着裘千丈说的消弭兵祸之法,见裘千丈似要说话,便也闭了嘴。
老裘先是向完颜康客气道:“小王爷受惊了。”
完颜康点点头,心道这老丈倒是客气,也不知是敌是友?
裘千丈接着道:“小王爷被掳在此原是误会,不过倒是也巧,正好做个见证;这金国大军眼看即将南下,不免生灵涂炭,我辈侠义中人,怎么忍心见百姓受难?为此,老夫想了又想,倒是有个免去兵祸的主意!”
完颜康又是点了点头,心说:“父王是久有南下侵宋,牧马江南的心思,但是机会尚不成熟,哪里是眼下就要发生的事情?这老头儿多半是胡吹大气,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且先看着!”
陆乘风也点头称是,一脸期待,边上几人也忍不住坐直身子,想听听“裘老前辈”有何高论。
只听裘千丈继续道:“常言道得好:‘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这番南来,就是要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教宋国眼看内外夹攻,无能为力,就此不战而降。这件大事一成,且别说功名富贵,单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枉了咱们一副好身手、不枉了‘侠义’二字。”
此言一出,陆乘风、陆冠英、郭靖与赵氏兄弟尽皆勃然变色,周念通虽有心理准备,也是听得一阵嘴角抽动。
就连完颜康、段天德与史涵之也是为之愕然。
段天德与史涵之虽说所行可算是汉奸,但两人也不过是想着对金国卑躬屈膝,出卖母国利益换取些个人的好处,却是从没想过直接降了金国!
就算他们不在乎骂名,可是到时候作为降官降将,现如今的利益地位又如何保证?
而完颜康倒是有些惊喜,只是此时身为阶下囚,能逃得一命已是万幸,却生怕裘千丈此言激怒对方,对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