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宁闻言哼了一声,转过身卷了被子滚到里头去:“我又没说要你来,你自己想来还赖上我了!”
百里彦受了冷遇,一床锦被又被卷了大半,只好扯着被角求饶:“我错了,阿宁说得对,是我想来的,还亏得阿宁收留我,否则下那么大的雨,我可怎么寻个安身处!”
锦被松了几分,辰宁转过脸,眼角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朝着里头,闷声道:“镇南侯府你不是去得?”
说到这个,百里彦突然想起了要说的事儿来,他扯了被子,将辰宁搂在怀中:“现在还能去得,过一阵子就去不了了。”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令辰宁有些忧心,转身盯着他满是疑惑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过一阵子就去不了了?”
他垂下眉眼笑了笑,唇角闪过一丝忧虑:“南边打算对我下手了。”
辰宁顿时急了,皱着眉问道:“那你都知道了,难不成一点办法都没?”
感觉到她的紧张,百里彦将她抱进怀里,俯首印上她额间安慰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是‘百里彦’确实得消失才行,我从百里家带来了一个人,百里长风,他可以接替我在瑶城的事务。”
辰宁才想开口,又被百里彦嘘声打断:“阿宁,你听我说完,危在旦夕的不只是瑶城,椿城也是,你离开椿城许久,如今是什么样,你早不清楚,秦公子应该还没想好如何跟你说,但柳梵大军压境,椿城也抵挡不住多久,他如今手下的军士,并不是从前我们在东海遇见的。”
辰宁闻言一愣,回想起那昏昏暗无天日的过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他炼成了?”
百里彦叹了一声,摇头道:“如今还不知他炼成的是什么,我派去了几波人打探,皆是修行的高手,但最后都断了踪迹,恐怕这只军队不简单。”
听了这话,辰宁不由得紧紧皱了眉,半晌忽然抬起头,拉着百里彦殷切的说道:“阿越,我们回东海吧,就算幻境没开,不还有扶云台吗?我们守着扶云台,再不管这大洲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百里彦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痛意,半晌闭上眼,微微的摇了摇头:“对不起,阿宁,我们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百里彦只是紧紧的搂着她,重重的叹了一声:“阿宁,对不起。在永夜城的时候,我意外的去了你的世界,我有时候想,我应该放你回去,可是不行,我有私心,我想留下你。”
“所以,我能回去?”她睁大了眼,无助的看着他:“阿越,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一开始,从来没有人让她明白过,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修行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灾难怎么开始,幻境为何崩塌,这个世界的一切令她感到陌生又迷茫。
像是隔着厚厚的墙在聆听墙外的声音,被无形的手一步一步推到这个境地,半生半死,半神半人,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从未做过选择,可这一切又像是她的自作自受,
她痛苦的神色在他眼前放大,令他徒然生出几分恐慌:“阿宁!”
辰宁突然哭了,无声无息的哭了,莫名的无助笼罩着她,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幻境的崩塌,神轮的损毁,南华的动乱,以及即将来到的动乱,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这些偏偏又与她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呜咽的哭着:“阿越,我想回家。”
声音与过往的岁月重叠,像是一个轮回,几年前与几年后,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