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些日子里,离阳看上去都在四处奔波,乃至于游山玩水,并未如元丹前那般整日枯坐山中,昼夜苦修。
但恰恰相反,到了此等境界,所需的正是从心所欲,唯有冥冥之中的玄机显现,才会冥想思虑一番。
更何况,离阳所修的道乃是求索,乃是鉴新。
正是因为见识到了不少新奇事物,功行才有所精进,更上一层楼。
是以随手一划,便引得五色玄光凭空而生,汇聚在掌心之中,凝塑成交织翻涌,相互之间不断轮转的阴阳二气。
随后又开始熟悉的操作,以阴阳演化清浊,进而合二为一,生造出混沌初开之时的先天一气。
见状,刚才被离阳气势所慑的司马安暗道一声不妙,当即也展开自身洞天,随即并指又一点,落在提灯之中燃起的火上。
此次几乎是截取了大半火光,是以提灯的火瞬间黯淡了不少,眼看将要熄灭的样子。
司马安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显露出一丝心痛,但随即便消去无形。
他大手一挥,便将漫天火星洒落周身,所披衣袍尽数焚灭,显露出内里干瘦焦枯的躯体,
皮肤黄黑,似是许多年都没有洗过,其上遍布诡异的黑色梵文,密密麻麻,晦涩难明。
望之令人心神迷蒙,好似不断扭动的活物,正在蚕食司马安的肉身。
又像是许多残缺的手脚,欲要将他推举而上。
如果再看上一会,便能窥见两尊截然不同的佛像若隐若现。
一尊慈眉善目,正大光明,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真佛。
另一尊青面獠牙,黑气缭绕,乃是彻彻底底的邪佛。
尚不知这邪佛究竟是司马安生造出来的虚想之物,还是燃灯佛宗所信仰供奉的燃灯佛,经过劫变转换而来。
总之,不似善类。
司马安结跏趺坐,于脑后显现出一轮二分黑白的轮环,看上去倒像那么一回事,如果忽略他身上的阴邪梵文,兴许还真会以为是什么得道高僧。
业火提灯落于脚下,火光幽幽,将司马安的脸映照出一怒一笑的神态。
他双眼木然,艰难张开僵硬的下颌,语气毫无波动地吐出一个字。
“唵……”
声音须臾间便传遍四野,毫不费力地穿过了玄泱界界层,在离阳的肉身与元神当中同时响起,就仿若置身于寺庙当中,成了那高台上的塑像,整日聆听信徒的祷告。
阵阵回响不断,层层叠叠,似是渐强,又仿若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