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骑从南门进入沈阳,大清门百步下马。
德格类当先一人,如同孩童一般,小跑来到众人面前。
黄台吉刚要伸手表示亲热,德格类突然扑通下跪。
“大汗,臣弟回来了,臣弟悔恨没有听大汗的教导,以至于失了先手,大金虽然杀了大敌,臣弟自认罪孽深重,愿承担一切罪责。”
语气悲恸凝重,关键是…贝勒从来不用下跪,黄台吉也被他的态度搞得措不及手,弯腰去扶他,
“十弟多虑了,我们打断明朝改革,不再需要担心来自草原的威胁,十弟是大功。”
德格类又砰砰磕头,“臣弟不敢当大汗如此称赞,臣弟愿自削贝勒,求大汗恩准,否则臣弟宁肯去死。”
以退为进?!
黄台吉有点厌恶,定是莽古济那个女人教导如此恶心的招。
济尔哈朗也回来了,弯腰行礼过后,代替德格类解释道,“大汗,十哥一路自责不已,每天都在说大金的国事,您就如他愿吧,以后立功,自然可以恢复。”
黄台吉并没有同意,“十弟起来吧,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只要你觉得合适,怎么都行,朕还需要你壮大女真。”
德格类再次砰砰磕头,接下来一串话,把众人雷得里嫩外焦。
“感谢大汗,臣弟漠南一行,半个月前才领会大汗的智慧,大汗就是女真祖先赐给族人的恩泽,如同星辰降临凡间。
大汗每一个布置都高瞻远瞩,优雅从容,仿若神只,带着闪烁星芒,智慧与威严傍身,举手投足间决定着万千命运。
大金一切皆因大汗而增辉,实乃女真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英明君主,注定要书写最辉煌的篇章。”
这马屁汉奴都拍不出来,非佩服到极致不可,黄台吉莫名欣喜,但随后是尴尬,非常尴尬,都不知该如何接茬。
多尔衮从后来出来,伸手到德格类腋下,用力一把托起来,“十哥,自家人,只要大伙团结,女真必定兴旺。”
“好,十四弟说的好,自家人更要团结,只要我们跟随智慧威严的天聪汗,女真必定一统天下,谁敢不服,就是女真的罪人。”
这劲头有点冲,众人都需要缓一缓。
好在张世泽来到身边,给了黄台吉一个台阶。
黄台吉自然知晓张世泽正在学‘佛法’,虽然有心理准备,真正见到以后,还是让他有点吃惊。
只见张世泽身披僧裙,面上平静如水,双眉舒展似闲云,双眸清澈深邃,犹如古井无波,却又透着洞悉尘世的睿智。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超脱了世间的纷争与喧嚣,既有着慈悲万物的宽宏,又有着置身事外的清冷。
人不可能装出如此自然的表情,必定是大彻大悟的表现。
这不是装的,黄台吉瞬间判断。
面前的人没有傻子,当然都看出来,惊讶打量着公爵嫡孙。
黄台吉眯眯眼,淡淡问道:“大金欢迎张先生,佛法学得如何了?”
张世泽双手合十,微微欠身,声音平和沉稳:“大汗是信主,张某于佛法之中感悟颇深。世间诸事,犹如梦幻泡影,争名逐利终成空。张某观今日之事,虽众人各怀心思,但皆逃不过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