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我们在大将军府举行了祭奠之后,并不将瓦砾运走,而是就地掩埋。
并在高高的土堆之后,建了几间砖房,将这些灵牌一一供奉其间。
爹娘、师父师娘、大哥大嫂、雷子洪伯和千千万万袍泽,都将留在青州城从前的大将军府,相依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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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之后,我第一时间去看了雪龙。
好久不见,雪龙远远地站着,焦躁不安地来回抖动着前蹄,似在确认,又似不敢相信。
一别四年。
我红了眼眶,一步步靠近它。
它似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我,奋起前蹄长鸣,甩动着雪白的鬃毛,向我奔来,待走近,眼里竟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
我搂住它,轻轻为它拭去伤感。
它终于等到了我,等到我来向它当面告别。
我知道,它也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知道,所以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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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出嫁之前,我曾依依不舍地告诉过它,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再由它奔跑,我希望它留在这草原上,依旧可以自由奔跑。
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彼此。
其实,不见,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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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的三日里,我和雪龙都用最多的时间陪伴彼此。
王平心里隐隐不安,他来陪过我们好多次。
他现在也变得聪明了,不再走近,只远远地看着,看着我陪雪龙的最后时光。
临别前,我告诉雪龙,我就要走了,别来送我。
但是,我走的时候,还能清楚地听见它的长鸣。
再见。
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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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见的还有二哥和二嫂、子侄、王平、林二娃……,还有长埋在大将军府邸里的至亲和伙伴。
我们都知道,我们却都不说。
长大,是从学会沉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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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青州城之前,我还办了一件重要的事。
由王辉出面,安排二哥与他的小女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订婚仪式,参加的都是此次举事的兵士。
人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有喜事,但是,非常时期,不予王辉父子一个确定,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