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掺杂着夕阳逐渐低压下来,一座府邸无声无息地坐落在巷角。
“这段时日阿玛日日忧心忡忡,心绪不宁,我去药房带回来些党参和石菖蒲回来,给阿玛熬点安神汤。”
阿箬低声嘱咐了一声,拿起油纸伞便打算出府。
拐过一角,她却顿住了脚步。
“谁在那里?”阿箬先是低声喝了一句,才握紧伞柄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
来人竟是俗云,她像是已蛰伏了许久,此刻面上不见一丝惊色,灼灼地盯着眼前站着的阿箬。
“你……你是玫贵人的宫女?你来这干什么?”阿箬咽了咽口水,不同于俗云的平静,她稍显的心虚。
“我来干什么,你难道会不知情?”俗云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波动,“阿箬,你自服侍过后宫妃嫔,就已彻底身处风波之中,难道出了紫禁城的大门,就以为可以抛去一切了吗?”
阿箬的下颚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她后退了两步。
“你……什么意思?害了你家小主的人是乌拉那拉氏,我已经指证她了,难不成你还要报复在我身上?”
俗云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在阿箬看来竟显得怪异骇人:“你若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报复。”
阿箬早知这一日迟早会来,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留我一命,想来也是有这用处的。”阿箬苦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瞒你。乌拉那拉氏虽然自作清高,但的的确确没有害玫贵人腹中之子。想必玫贵人耶早就想明白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我实话实说,害了她们母子的人,是嘉嫔娘娘。而我,不过是被她收买,将朱砂放置在延禧宫的首饰盒里,以便来日构陷乌拉那拉氏。”
听到了这个让白蕊姬日思夜想的答案,俗云深吸了一口气,厌恶之情几乎已深深刻在了她的面上:“你知不知道,我家小主因为此事悲愤了多久?!她失了孩子,又伤了身子,还因为心中的愤慨积郁已久,到现在都睡不好?你竟帮着这样一个毒妇!”
“咱们都是在紫禁城做奴婢的,你难道当真不懂我心中的苦?你有个待你好的主子,当然愿意效忠于她,可你知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是怎么对我的?她对下人不闻不问,自己胡作非为受了惩处,却不知她的处罚落在奴才的身上是双倍的折磨!我恨她,我自然要报复她!”阿箬说到此,已是抑制不住地让泪流了满面,她再也不要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嘉嫔娘娘曾允诺我,说我帮她诬陷乌拉那拉氏,来日一定助我成天子妃嫔,可是后来……我自知我不配,但就是赔上我自己,我也要害乌拉那拉氏一把!”
俗云似是不愿沾染,后退了一步,眸中厌恶丝毫未改,只是没忍住多了一分同情。